“她的心智太強，百越之香恐怕隻能用這一次。”明珠識趣的從森羅的枕邊離開，給白亦非讓出位置，自己則去欣賞起擺在一旁的蘭花盆栽，“夢魇已經開始了，預祝表哥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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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硝煙被黑夜吞噬，遺世獨立的圓月下随處可見的屍骸和飛濺在城垛上的血肉。

陳舊的血是黑色的，散發出惡臭。

新鮮的血是嫣紅的，飄散着腥甜。

月光下，巍峨關塞在烈火中坍塌，千瘡百孔的青底飛鷹戰旗随着折斷的旗杆跌落城頭。

雄渾的牌匾早已墜落街心，被馬蹄踏碎，其上鐵鈎銀畫的“南璃城”三個字仍依稀可見。

颠簸得快要散架的飛馳馬車上，外面是箭矢的嗡鳴，每一聲都讓本就濃烈的血腥變得更加厚重粘稠。

車内，溫柔堅強的女人第一次留下心碎的眼淚，可擦幹淚水後，又是一派堅毅，将蘭香琥珀挂在森羅的脖子上。

“蘿兒，還記得父親教你的口訣嗎？”

“口訣？”森羅撓撓腦袋，又點點頭，“鷹揚振翅兮藏羽豐林，幽蝠倒懸兮栖枝深雪……”

“要一直記住，絕不能忘。”婦人伸手捂住了森羅的嘴，“也絕不能對任何人說起……在你沒能找到另一塊銅牌之前，沒有人值得信任。”

說着，婦人将一塊銅牌塞進森羅的手中，看着她将東西藏好後，對着車外大喊一聲。

“停車！”

“主母，我們現在還沒脫離危險……”

車駕被缰繩極速拽停，隐藏在郁郁蔥蔥的林木中，可身後窮追不舍的火光也在不斷蔓延前行。

“這樣下去大家都走不了，你們将車駕交給女衛，本宮來引開追兵……”

“主母，不可！您要是出了事，将軍九泉之下恐難安心啊！”随行保護的副将和死士首領跪地苦苦祈求，“我等情願替死，請您收回成命！”

“死在這裡……你們的命，玄靈軍的血，鎮南侯陳琳的冤，就徹底結束了。”

婦人揮揮手，趕車的女衛身邊一個七八歲的女孩，進到車廂将還不到四歲的森羅抱了出來，緊緊摟在懷裡。

“這是陳琳的孩子和本宮侍衛長同雲副将的女兒，請你們保護她們長大。”婦人登上車架，堅毅如磐石的目光，居高臨下射向在場的每個人。

“本宮要你們立誓，發誓讓隐于黑暗的真相大白天下！發誓讓無辜枉命的忠魂沉冤得雪！發誓讓玷污榮耀的卑劣者血債血償！！”

“屬下等以命起誓，如有違背，人神共棄，永不超生！！”

樹梢的殘影在眼前略過，在身上各處留下細碎的擦傷，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森羅看見遠處的熟悉的馬車跌落山崖，眼前一片血淋淋的滾燙之中，獵獵迎風的血紅旗幟與那猙獰可怖的蝙蝠紋飾，清晰得曆曆在目……

長空孤月圓滿，同情人間悲歡離合，空山新雨洗去了生還者的足迹，沖刷掉死難者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