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唇角的發絲随着女孩兒的綿長呼吸調皮地舞動，飄落到蓋在身上的暗紅色長袍。

“你回來晚了。”

珊珊歸來的藏青被站在門邊的白亦非擋住，借着擠進門縫的微光看見散落一地的錦衣碎片，裡面甚至還有一件被扯壞了的蘭花肚兜。

“你……你和……小姐……”

“和她睡了一晚。她鬧騰得太兇了，用點兒非常手段才乖順下來。”

看見藏青恨不得将他抽筋拔骨的眼神，白亦非不屑一顧地笑道，“放心，雖然粗魯了些，但沒傷到她。”

“小姐需要休息，府中還有些雜事，就不留侯爺了。”

藏青的臉色忽紅忽白，強壓着怒火使得聲音都變得滞澀冷硬，讓這句逐客令聽着更加刺耳。

“主厭其客而驅之，是為逐客……藏青，你是以什麼身份對我說這句話的？”

白亦非笑意不減，卻也掩不住笑裡藏刀，“僭越本分謂之不臣……你這是想效法田氏代齊？這樣看來，你非要将她扯進這攤爛泥，也說得通。”

“白亦非，不是所有人都似你這般狼心狗肺！”

輕輕将虛掩的房門合攏，以免外面的争吵驚擾到裡面安睡的孩子。

“小姐是将軍唯一的血脈，就算你不念當初将軍的教導之恩，也該顧及幾分同袍之情……”

呵呵……

白亦非的看着他，薄唇挑起一個諷刺的弧度，聲音似被敲響的積霜重鼓，敲在他的心頭。

“之前将她當成下賤的玩意送到我府上的，不是你們嗎？現在将她推上複仇的戰場的，不還是你們嗎？”

那道涼薄又陰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悅耳低沉卻讓藏青覺得鼓膜一陣刺痛，忍不住低下了頭。

可聲音的主人可沒想就這樣放過他。

“你們明知道一個被當成玩物送上門的漂亮孩子會經曆什麼，如今卻來責怪我？”

“不是！那隻是個意外……”

一個可以早早修正的意外，卻故意放任自流！

白亦非倏地伸手死死掐住了藏青的脖子，陰戾的光劃過眼底，騰起一股森然的殺氣，隻是轉瞬之間又煙消雲散。

被丢在地上的藏青，正狼狽地趴在地上，眼球上還布滿着缺氧而擴張出的青紅血絲。

“好好陪着那個孩子想方設法地活下去吧……比起這樣死去，同她一起溺死在權力的池沼，更适合你。”

又或者……

親眼見證這朵紮根在血池地獄中的小花，在森森白骨之上最華麗的怒放……

那引人癫狂的美麗和不可名狀的恐懼……若是被她所纏繞，就算是化為屍骸，也不枉此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