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相生的姐妹花,一個眼神的變化就知彼此的心事,雲蔓或許不知道森羅具體在憂慮什麼,她還是想要一個心無挂礙去歡笑的妹妹,哪怕……隻有一瞬間也好。
“對了,蔓兒姐姐,你知道我母親和火雨山莊有什麼交情嗎?”
鬧騰了一頓,森羅忽然想起來,比自己大幾歲的雲蔓,或許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可雲蔓卻是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母親是長公主殿下的随身女衛,所以我也一直被按照女衛的要求來培養的......嗯~好像基本上所有的時間都被拿來練功了......”
“雲蔓......如果現在可以重新選擇,你會選什麼呢?”
還在滴水的長發浸濕了月白色的寝衣,赤腳走過的地面上留下了沁水的足迹,仿佛涉過時空的河流,從過去而來,又看向了未來。
“我會給你和墨鴉準備好新的身份和足夠的錢,離開這片是非之地,你們想去哪裡都可以,不會再有任何人和事束縛住你們的腳步。”
“蘿兒......你這是......要趕我走?為......為什麼......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嗎?我......我可以改的......我不會再犯下一次的!!”
惶恐、痛心、委屈,卻唯獨不見歡喜,雲蔓流着淚跪在森羅面前哀求,“我不想和你分開。”
“我沒想趕你走......”森羅歎息着将雲蔓拉到身邊坐下,像之前十幾年一樣,眷戀地依偎在她的身邊,“我已經聽說了,流沙的那個琴師弄玉死了。九公子得到消息後,喝了一宿的烈酒,足足兩天才醒過來。”
雲蔓詫異道,“她死了和我有什麼關系?人又不是我殺的!九公子喝醉了就和我更沒關系了,酒又不是我灌的!”
“但我害怕了......”
将自己的身體縮了縮,緊緊地貼在雲蔓身邊,早已對寒冷不再敏感,可森羅卻還是向冬天枝頭的鹌鹑一樣渾身打顫,“我害怕有一天會聽見你的死訊,我更害怕有一天要親眼看着你在最好的年歲裡封棺入殓......”
所有顯赫的功勳之下都是死亡的枯骨,前進的道路上鋪滿了屍骨與鮮血,被這座屍山血河吞噬的生命中,或許必然有同伴的亡骸,甚至也會埋葬她自己。
權力的争奪伴随着血腥的厮殺,誰也不知道誰會倒在誰的劍下,下一刻滾落在地的會是誰的頭顱……
她不懼怕求勝的殺戮,亦不畏懼失敗的死亡,但是……收縮臂膀,森羅用力地抱住身側的雲蔓,“我保護不了你……也保護不了任何人……”
就像鎮南侯陳琳無法救回玄靈軍……
就像九公子韓非無法救回弄玉……
或許也必然有一天,她也注定救不回雲蔓……那麼,趁現在,将這一切阻止在尚未發生之時,就是最好的選擇……
“殿下……你本就沒有必要去保護我們任何人。”
抱住懷裡小小的人兒,雲蔓的心底有些酸楚,心智早慧又人情練達的孩子誰都喜歡……
可誰的聰穎和事故不是在經曆過傷痛後,在無奈的成長呢?
額頭相抵,四目相對,雲蔓的眼中并無任何迷茫與陰霾,“你若是勝了,我會為你洗淨鮮血,披上盛裝華服,看你君臨天下。若是你敗了……我也會為你整理遺容,與你合骨同眠。”
“踏上這條流血的路,是你的選擇。賭上性命追随你的腳步,也是我的選擇……我視此為無上的榮耀,你亦不需要為此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