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邪手中長劍驟然一動,一陣陰風随着劍氣而動,再回過神來,雪亮無塵的劍鋒已經橫在對方喉前。“我倒是不知道,自己的下屬裡面竟然還有如此人物。”
“大人謬贊了,說起來,雖然經常依令行事,但屬下迄今為止也隻有幸見過您這一次。”
天殺地絕,魑魅魍魉。
羅網内部也存在着森嚴的等級,作為越王八劍之一,卻邪的确沒什麼必要去見這些朝生暮死的炮灰。
“你說的對,也不對……”收劍歸鞘,卻邪回首又睨了眼在夜色中醒目非常的雀閣,“在我眼裡,它更像燃燒的鹿台!”
昔年,商纣自負,掠天下之财以造鹿台,在其中日夜享樂,歡飲達旦,哪怕最終窮途末路,也要拉着他的鹿台一并在烈火中湮滅。
“十年了,他享受的夠多了……應也無憾。”卻邪歎了口氣,“底牌隻有在沒掀開之前,才是最有用的,隻是這底牌,該由誰來掀開呢?”
“屬下倒是有個人選。”嘴唇無聲地動了幾下,像是念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好主意。”
卻邪抽出他手握的長劍随意觀瞧了幾眼,“質地輕而不均,鋒刃窄而不利……它已經不配你了,等完成任務,我會替你尋一件更好的。”
“多謝大人栽培!屬下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羅網中,劍與人都隻是兇器,隻有更出彩的殺手,才能得到更聲名顯赫的名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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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南侯府中,森羅坐在鏡子前,雲蔓在她身後一點點拆開她的發髻。
“你最近的打扮越來越簡單了。”雲蔓沮喪地抱怨,“我的手藝都沒有用武之地了~”
“沒辦法嘛~給韓非那三千金可是筆不小的開支……雖然能靠鹽鐵補上,可還需要好些時日,但總不能少了軍士們的糊口錢。”
回頭沖雲蔓露出一個萌軟的微笑,主動讓自己看起來又乖又好撸。
“少來這套了~”
臉上不情願,但手上卻借機撸了個爽,下沉的唇角有些繃不住的上揚,雲蔓妥協地小聲喃喃,“年年隻道春日長,歲歲空怨花期早。”
“對了,墨鴉那邊最近怎麼樣?”
森羅知道,雲蔓的願望是自己能簡簡單單的幸福,可她更知道,若真的如此,等待她們所有人的,都必然是不幸。
“還能怎樣?被他們排擠了呗~”
雲蔓浸濕錦帕,擦拭掉森羅臉上的脂粉,無所謂地随口一說。
“不心疼他?”
“後來而居高位,自然得吃些苦頭。若不成,那是他德不配位,合該退位讓賢。”
雲蔓的淡笑中帶着溫柔,“我幫不了他,但我相信他。”
銅鏡因美人傾城一笑而光彩照人,森羅靜觀着全身散發出暖暖光亮的姐姐,覺得自己的心裡也暖洋洋的。
看着鏡子裡自己眉間未散去的英氣……她覺得,現在這樣,也是她最欣慰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