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開啟的吱呀聲讓風眠下意識地擡頭,卻在觸及白亦非的眼神後迅速地垂下了頭,心跳動如擂鼓,不斷撞擊着胸膛,甚至讓他覺得有些疼痛,大滴大滴的冷汗順着脖頸流下。
“侯……侯爺……”
被突然出現在身邊的白亦非輕拍一下肩膀,風眠就徑直跪在了地上。
“去庫房取幾壇‘渡寒天’。”白亦非像是完全沒看見滿院跪着的人,衣擺幽幽地飄走,“送到南苑。”
“是……”
直到白亦非走遠,風眠才擦擦汗,緩緩起身,向周圍掃了一眼。
院子裡軍士們都是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寒風裡的鹌鹑似的,就差擠在一起抱團兒了。
“行了!一個個都像個小姑娘似的!長那張好臉了嗎?!要是隻有這點兒膽量就他媽把這身軍裝給老子扒下來,滾回家奶孩子去!!”
風眠的呵斥聲似一陣炸雷,可氣息不穩,中氣不足,透出色厲内荏的心虛,向南苑走去的腳步沉重,心緒不斷攪動翻湧。
*
南苑的湖畔枯黃的落葉堆積在青苔遍布的小道上,白亦非靠坐在亭中的石桌前自斟自酌,腳邊滾落了十幾個酒香濃烈的空壇子。
遠處觀望,不敢近前的軍士捧着一壇新取來的酒,苦哈哈地看着憂心如焚的風眠,“大人,這還接着送過去嗎?渡寒天烈性,這樣喝下去早晚會出事啊!您腦子好,想個法子……”
“放屁!”風眠一個大耳挂子拍在軍士的後腦勺上,“老子的腦袋什麼時候好過?”
“也是……”軍士撓撓頭,喪氣道,“以前夫人就說過,您能憨直到讓她心累。”
“嘿呀!拿我和夫人比?你小子可真看得起……”風眠腦子裡忽地一下靈光乍現,“對啊!找夫人!去鎮南侯府!”
站在一邊的軍士急追着風眠的腳步,“大人,夫人早就不是血衣侯府的夫人了,她現在已經是鎮南侯府的女主人!兩家已經勢同水火,以她的謀略心性,她絕對不會施以援手!”
眼見攔不住,軍士擡手用力拽住風眠的胳膊,咬牙道,“您難道忘了藏青是怎麼死的嗎!如果您再……侯府群龍無首。”
“如果我不去……群龍無首的就是北疆駐防的二十萬白甲軍!”風眠手指用力将軍士扣住他胳膊的手掰了下去,“我這條賤命可沒那麼金貴!”
“那也多帶些人手,以防不測!”
風眠瞥了眼身後的軍士,“以那位的心性,若要殺人,帶人過去也不過是多幾個陪葬……”
低頭看着自己掌心的傷疤,風眠輕輕挑動了一下唇角,“若是她不想殺人……我一個人去也無所謂……結果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