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已經亥時了，您明日寅時就得離府參朝，還是早些休息。”

風眠看了眼根本沒聽他說話的自家侯爺，認命地在快要燒幹的燈盞裡續上桐油。

回京已經有半年了，這朝局詭谲雲湧，卻到底都是同室操戈，又想起亡命的藏青和深陷其中的森羅……

望了眼窗外的殘月，風眠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厭倦和疲憊，無聲地歎了口氣。

“你很消沉啊，風眠。”

“屬下隻是有些想念那白雪皚皚的關山和短兵相接的戰場了，您不必挂懷……”

等回了話，跑神兒的風眠才突然發現說話的聲音不太對勁兒，轉頭就對上了森羅笑容可掬的臉，被吓了一個激靈。

“夫人……小姐……殿下……”

“風眠，你好歹選一個稱呼，哪有一口氣都說出來的？”森羅被逗得笑了起來，壞心地為難道，“你覺得哪個稱呼更适合我呢？”

“這……屬下……”

夫人，小姐和殿下，三種稱呼象征着三種不同的時期，也表示三種不同的立場。

夫人，是森羅作為侍妾服侍在血衣侯身側時所用的，也暗示着她作為他人所有物的屈辱。

小姐，是她成為鎮南侯府的新任當家，以女兒之姿執掌大權的象征，代表着玄靈軍對她的效忠。

殿下，這個稱呼是最耐人尋味的，她是韓王安親封的福壽公主，但作為蕪幽長公主的女兒，她與生俱來便流淌着百越王室的高貴血脈，被尊稱為殿下也理所當然。

風眠頂着滿頭大汗，急切地瞄向白亦非的方向，滿臉都寫着，“隊友呢！隊友呢？！趕緊救一下啊！！”

或許是看夠了熱鬧，或許是不喜風眠吸引住森羅太多注意，白亦非難得開了金口替風眠解圍，“你退下，讓院子的守衛都撤了。”

“是！”風眠火急火燎地逃出了書房，帶起的風差點吹熄了屋内的燈。

＊

“這地道走起來确實很方便。”

已經沒了無關之人，森羅放松地和白亦非聊起了天，“看來侯爺與我父親的交情比我想的要深啊。”

走地道暗通曲款什麼的……

森羅甚至都忍不住懷疑當年他和陳琳之間是不是有一段“身後”的友誼了……

威武大将軍和腹黑小侯爺，聽着也很符合那些野路子畫本的設定……

這個腦洞開得實在太大，導緻森羅的表情管理失控，不自覺露出暧昧的奸笑。

“哎呦！你幹嘛！？”森羅捂着被敲痛的額頭，淚眼朦胧地控訴白亦非的暴行。

“兩位手握重兵的軍侯私交甚密不是什麼好事，除非下定決心，竊權盜國，否則，還是不要為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