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姐,我們為什麼要這個時候出門啊~”
森羅剛将車簾挑起一條縫隙,無孔不入的灼熱日光便将她的眼睛刺痛,讓她不得不退回到馬車的角落。
輕輕觸碰了下流淚的眼睛,森羅在心裡暗自思付。
看來奪命化枯蠱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大了……該死!難怪宮宴上會那般縱容我吸食他的血液!白亦非這隻大尾巴的千年狐狸精果然一點兒虧都不肯吃啊!
紅蓮看了眼揉紅了眼的森羅,伸手揉揉她的腦袋,“到了地方,我就告訴你。”
“好啊~”森羅甜甜的笑了一下,隻是在聞到紅蓮袖口的淡淡蛇腥味的時候,笑得更加心花怒放了。
*
從上次來到這片坦蕩的山頂,才過來不到十天,當時繁盛的花已經全部枯萎凋謝,不見昔日盛況。
“美好總是這般短暫易逝。”森羅撿起一片花瓣,歎息着搖搖頭,“花期好短啊~”
“被栽種在不合适的地方,或許本就不希望它們活得長吧。”紅蓮感受着太陽灼熱的高溫,笑着看向故作疑惑的森羅,“哪怕是在盛夏,新鄭的溫度比起南疆都低得太多了,會開起成片的炙火曼陀羅還真是神奇。”
“哪有什麼神奇啊~”森羅收起了臉上驚異的表情,擺弄着指尖腐壞的花瓣,“讓人從南疆購置,又連夜栽種,其間得不超過三天,否則就會立刻凋謝……”
像是想起了費力種花的悲催,森羅苦着臉撇撇嘴,“種花種到想哭~”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心疼得想哭死。
“真的是你?”紅蓮握緊了拳頭,目不轉睛地盯着森羅,好像從來沒看清過她。
“對啊,是我,紅蓮姐姐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森羅踩過遍地殘花,站在紅蓮的面前,“既然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來問呢?”
“我想知道為什麼?”紅蓮直視這森羅的眼睛,似要将她的心看穿。
“因為我實在不想心愛的人再被奪走了。”
伸手輕輕捧住紅蓮的臉頰,讓她看着自己充斥着粘稠暗沉的血污的眸子,在紅蓮不可思議的眼神裡沉沉低語。
“紅蓮姐姐和我不一樣,無論是王上還是九公子,還有衛司隸和張内使……會一直愛着你關心着你的人有那麼多,大概永遠都不會理解我這種人吧。”
低沉若霜鼓的聲音裡帶着淺淺的卻令人心揪的悲哀,可森羅卻依舊精緻如花的笑着,“愛着我的父母被戰火奪走,收養我的人将我視為待價而沽的禮品……本來以為我這一生再也不會有一心愛着我的人了。”
森羅伸手緩緩将紅蓮細碎散落的鬓發别到耳後,“可不知道為什麼,老天似乎總是喜歡愚弄我……可是我憑什麼就要一直被捉弄,遵照安排迎來注定悲慘的結局?!就因為這是我的命!?”
紅蓮盯着那雙一直含笑的眼睛,忽然驚愕的意識到,這雙漂亮的眼睛裡似乎盛滿了不可語人的悲傷。
“可現在,我突然不想認命了又該怎麼辦?”
森羅可愛的偏了偏頭,露出與之不相稱的可怕表情,“姬一虎那種東西,明明什麼都沒做!明明什麼都不缺!又偏偏什麼都想要!偏偏什麼都要搶!!既然如此,那他就幹脆去死好了!!!”
歇斯底裡的嘶吼在山巒之間回蕩,似孤狼失侶的悲嚎……
這是紅蓮第一次看見森羅充滿憤怒和恨意的模樣,一直表現出柔軟的一面,似乎無論受到怎樣的對待都會欣然順從的接受。
就像一個做工精美的玩偶,小巧的櫻唇被用針線縫出上揚的弧度。
完美的,溫柔的……
空洞的,虛假的……
紅蓮看着喘息不勻的森羅,有一種心愛的可愛木偶突然活起來了的驚喜感。
又有一種這個木偶是因她而富有生機的獨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