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含沙射影的森羅讀完了嬴政的信,便掰開了另一隻信筒,淡定的點點頭,“嗯,你說的很對。”
信筒裡的信紙上,墨迹已經發淡褪色,看着已經有些年頭了,裡面内容不少,但字迹不一,定然是出自不同人之手,森羅也認不出來,但其中幾張卻格外眼熟。
突然站起身,森羅急急在身後的書架上一頓翻找,取出一本注滿字迹的兵書。
“呵呵~看來,我想的沒錯。”
“小姐……”突然一陣冷到心顫的笑聲讓蓑衣客擔心地看向森羅,他不知道嬴政的所謂“禮物”究竟是什麼,但小姐的表現,讓他覺得很不好。
“别擔心,我很好,或者說,從來沒覺得這麼好過。”
森羅笑夠了,将那些信紙遞給了蓑衣客,“你看看吧。”
“南璃城西面臨山,地勢雖險,卻可取小路突進。另,援軍将于五日後達到,若圖成事,務必于七月初一前發動總攻。”
蓑衣客念信的聲音都在顫抖,雖然早有預感,南璃慘案必然與白亦非有千絲萬縷的關聯,但……他也實實在在地期待過,當年那個被将軍倚重的白衣将軍是被冤枉的。
隻是如今……這個本就微小的希望徹底被撕了個粉碎。
“這次……我們不必再手軟了!”
溫柔的月色讓森羅模糊地想起了曾經同樣溫柔的兩個人。
“溫柔的心不該屬于這個動蕩不安的年代,也不該出現在這肮髒不堪的宦海……就這樣幹幹淨淨的攜手歸去也算圓滿。”
森羅背對着蓑衣客低喃了幾句,揮揮手,“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小姐保重身體。”
蓑衣客擡頭看着在月色中搖曳的暗青色衣袍,矮小又消瘦,可單薄的肩膀卻奉命于危難之間,扛起了千金重擔。
到底是他們将她拖進了權力的泥潭,綁上了複仇的戰車,讓她一次次以命相搏,如今他卻開始後怕了,若是她也損折在這片黑暗裡……
蓑衣客靠着廊柱,對着天上的圓月喃喃自語,“我做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
“他走了幾日了。”
練過劍術的嬴政将長劍收回鞘中,接過蓋聶遞過來的錦帕,擦擦順着鬓角流到脖頸的汗珠。
“十日,算算時間,應該已經回到韓國了。”
看着一襲白衣站在窗口,任憑夜風吹拂兀自巋然不動的嬴政,蓋聶默默将厚重的被子罩在他身上,拍沒了他浩浩乎如憑虛禦風的仙氣。
“立秋之後夜裡風冷。”按住想要将有礙觀瞻的被子扯下來的嬴政,頂着君主冷清的眼神,蓋聶又将被子圍了一圈,“王上若是病了,呂相安排在宮裡的禦醫内侍恐怕會攪得我們不得安甯。”
“麻煩!遲早除了這些礙眼的。”
嬴政沒再拒絕蓋聶的被子,坐在床邊的矮榻上兀自喝茶賞月。
“王上,為何要将那些密信交給韓國的那位?”蓋聶抱着佩劍,守在嬴政身邊,“以那位的性子,就算沒有那些信件,也不會容了那些蜘蛛在她的閨房裡結網。”
“韓國國土狹小,卻處兵家必争之地又比鄰四國而居……雖然現在不是動手的好時機,但是……”
嬴政吹了吹雲霧般清爽怡人的茶香,欣賞着天上的月,意味深長地看向蓋聶,“先生不覺得,韓國的軍隊還是太多了嗎?正好有個不損片甲就可除我大秦心腹一大患的機會,為何不物盡其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