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其實不愛發出聲音,大多數時候都咬緊嘴唇,除非有時感覺過于強烈,才會無法自控地發出很小的哼聲。
他能控制自己,卻控制不了床。
楊家的保姆工人都住在後面單獨的一棟小樓裡,江嶼慶幸樓下的房間沒住人,但這麼大動靜,隻要從門口經過肯定能聽到。
況且床鋪萬一弄髒了總會被人發現。
楊君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格外兇。
他伸手握住楊君鴻肌肉繃緊的手臂,阻止他進一步的動作,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去浴室。”
楊君鴻抱他去了浴室。浴室裡沒開燈,江嶼什麼也看不見,黑暗中被轉了個身,兩隻手腕被扣住壓在了瓷磚上。
楊君鴻像隻精力十足的怪物,等出來的時候,江嶼已經累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迷迷糊糊被抱回床上,他感覺楊君鴻從身後抱住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累迷糊了,他竟然覺得楊君鴻的動作很溫柔。
但他又很快否定了這個念頭,楊君鴻折騰他就是為了發洩心裡對江海瀾的積怨,怎麼可能溫柔。
江嶼于是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睡着了。
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
他揉着眼睛坐起來,發了一會兒呆,感到有點冷,才發現身上什麼也沒穿。
江嶼滿床找昨天那條睡袍,床上沒有,他又扒着床沿往下看,四周的地上也沒有。
江嶼有些納悶,模糊的印象裡睡袍就是被楊君鴻扒了随手扔到一邊。他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慢吞吞往浴室走。
浴室也沒有那件睡袍,江嶼到處都找過一遍,連床底下都蹲下來看過,還是沒有。
最後他不得不去衣櫃裡看看,畢竟以楊君鴻的思維,什麼事都幹的出來。
江嶼拉開衣櫃的門,在一堆衣服裡扒拉,也沒有。
奇怪,那件睡袍能去哪兒了。
很快他就無暇思考這個問題,注意力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衣櫃門打開後有面内置的穿衣鏡,鏡子裡面照出他的上半身,從脖子到胸口,全是楊君鴻留下的傑作,鎖骨的一塊格外明顯,還能看清牙印的痕迹。
江嶼伸手摸上去,在心裡罵了一句變态。
衣櫃裡都是江海瀾給他準備的衣服,一年四季,正式的休閑的運動的,全是奢侈品牌,一件上衣就抵他半個月工資。
江嶼打開看一眼又關上了,洗漱過後換上了他昨天穿來的那一身衣服,幸好是高領的,堪堪遮住脖子,穿上後看不出來。
下樓的時候,就隻有江海瀾坐在客廳裡。
江嶼站在樓梯上四下看了看。
江海瀾知道他什麼意思,說:“都去公司了。”
江嶼想起來了,今天才周三,他倒休,但楊崇山和楊君鴻不休息,當然得去公司了。
“睡得好嗎?”江海瀾又問他。
“挺好的。”沒有其他人在,江嶼感到放松不少,他邊說邊走過去,注意到江海瀾面前放着一碗中藥。
江海瀾在結婚後一直調理身體,可惜始終沒能懷孕,但她也一直沒放棄。那碗藥黑乎乎的,看着就苦,屋子裡開窗通風還能聞見藥味。
江海瀾已經陪楊崇山吃過早飯,她今天本也該去公司,但因為江嶼在所以沒着急走,讓人從廚房端出早飯,她坐在江嶼旁邊看着他吃。
早餐豐盛,中式西式都有,江嶼一早起來其實沒什麼胃口,但不想江海瀾不高興,他還是硬塞着吃了。
期間江海瀾接到一個電話,江嶼邊喝豆漿邊聽她說,還是昨天飯桌上那件事。
他聽了個大概,好像是因為楊君鴻堅持,那位被江海瀾一手提拔的法務部總監還是辭職了。
江海瀾臉色眼見沉了下來,挂斷電話後,見江嶼朝她看,她冷笑了一聲,說道:“楊君鴻還真是一點情面不講,為公司服務這麼久的老員工都說開就開,也不怕寒了人心。”
江嶼沒說話。他心裡清楚,江海瀾也并不是多麼講情面的人,論心狠,江海瀾也不遑多讓。以前江海瀾還在律所當合夥人的時候,江嶼見識過她處理犯了錯的下屬的手段,絕不比楊君鴻手軟,她擺出這副息事甯人的老好人姿态,無非是為和楊君鴻唱反調。
畢竟江海瀾進這個家門的第一天,楊君鴻就送了她一面“JIAN夫YIN婦”的錦旗。
這麼多年兩人也不過維持表面和平,私下裡沒少鬥。
江嶼不願摻和這種事,十年前不願意,現在更不願意。
江嶼默不做聲地喝着豆漿,江海瀾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問他:“你真不願意來公司幫我?”
當初他學醫江海瀾就不是很高興,這些年沒少讓江嶼辭職去楊家的公司。江嶼有些無奈,放下豆漿說道:“姑姑,我真沒這個頭腦,而且我挺喜歡做醫生的,現在放棄,這麼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江海瀾沉默下來。
氣氛變得有些僵硬,江嶼敏銳地察覺江海瀾的情緒不好,嘴上不說,其實心裡在怪他昨天吃飯時沒幫她說話。
他為自己的這份敏銳感到有些不自在,剛在椅子上動了一下,就感到一陣難言的酸脹,表情也變得僵硬。
江海瀾就是在這時問他:“你耳朵後邊怎麼回事?”
江嶼擡起頭,“啊”了一聲。
江海瀾坐在他左邊,盯着他的耳朵,微微皺了下眉,狐疑地問:“被蟲子咬的嗎,怎麼紅了一塊?”
江嶼下意識伸手捂住耳朵,他想哪是什麼蟲子,八成是楊君鴻。他心跳有些快,努力不躲不閃地直視江海瀾的眼睛,使勁兒搓了搓,直到整個耳朵都被他搓紅了才說:“可能吧,是有點癢。”
江海瀾卻忽然笑了一下,“是不是談戀愛了?”
“沒有。”江嶼感到臉紅了,連忙否認,“工作那麼忙,哪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