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回去了辦公室。
辦公室裡人差不多都在,除了周國棟還坐着其他人都站了起來,正聚在一起讨論着什麼,江嶼一走進去就全都停下來,轉過頭神情各異地看着他。
江嶼皺了下眉,什麼也沒說,回到位置坐下,很快周國棟就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說張家安剛才回來之後一腳踹翻一把椅子,嘴裡罵罵咧咧的叫着江嶼的名字。
柳熙這時湊上來問:“江醫生,你這是……跟張醫生怎麼了嗎?”
江嶼從手機上擡起頭,看着她反問:“我跟他怎麼了嗎?”
柳熙愣了一下,“我在問你啊。”
江嶼對她笑了笑說:“我不知道啊,所以我在問你啊。”
柳熙聽出了江嶼是故意的,臉色不大好看。辦公室裡的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周國棟趴在桌子上縮了縮脖子。
下午剛一下班,江嶼就走了。開車回到小區,把車停好之後他沒有立刻下去,而是在車裡呆了一會兒。
夕陽從車前玻璃照進來,正好照在江嶼的臉上,他微微眯起眼睛,雙手搭着方向盤,看遠方天空上絢麗的晚霞。
旁邊的小花園裡有笑聲傳來,江嶼又轉頭看過去,沙坑邊有幾個孩子在堆城堡,還有幾個孩子在踢球,家長在旁邊一個勁兒喊“慢點跑啊”。
他把車窗降下,讓空氣吹進來,風不冷不熱不疾不徐,帶來不知道哪戶人家炒菜的香味。
他仔細聞了聞,覺得應該是青椒炒肉絲。
小區裡的生活日複一日,雖然單調但安甯平靜,也是江嶼這幾年來的生活狀态。
江嶼又在車上待一陣才下去,回家後才想起楊君鴻跟他說過今天有應酬。他一個人沒心思吃飯,換了衣服就盤腿坐在地闆上,面朝陽台看着外面。
他想到馬曉雨這件事,想到了張家安的惡心嘴臉,想到最後就剩下顧欣仁的那一句話——“你被保護得太好了”。
小魚幹跑過來,圍着江嶼繞了兩圈,蹲在他旁邊把自己團成一個球。江嶼轉頭看它一眼,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又轉回去接着看外面。
他在地闆上坐着看太陽落山,看小區裡家家戶戶的燈逐一亮起,但他自己卻沒有開燈,就安靜地坐在黑暗之中,直到聽見鑰匙插進鎖眼裡的聲音。
門開了,江嶼坐着沒動,他背朝門,聽到外面的人進來之後站在玄關,半天才對着黑暗問了一句“江嶼?”。
聲音聽着有些沉,好像不大高興。
江嶼還是沒動,很快,頭頂的燈亮了,驟然的光線刺激地他猛地閉上眼睛,緩了緩再睜開的時候,視線裡多出了一雙長腿。
楊君鴻穿着黑色襪子站在地闆上,連鞋也沒穿,江嶼順着他的西褲往上看,看到了他的臉。
楊君鴻臉色果然不大好,問道:“你在家怎麼不開燈,坐這兒幹什麼?”
江嶼仰着臉同他對視,不說話。
楊君鴻眉頭擰起,腳尖踢了一下江嶼的屁股,“起來,也不嫌涼。”
江嶼這才站起來,小魚幹早在楊君鴻開門的時候就跑沒影了。
盤腿坐久了有些麻,江嶼站在原地踢了兩下腿,又上下拍了拍,聞到了楊君鴻身上的酒氣。他湊近嗅了嗅,問道:“你喝酒了?”
“嗯。”楊君鴻說,“不多。”
喝了酒容易口渴,楊君鴻先去玄關穿上拖鞋,然後往廚房走,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冰水,走回來站在客廳,一邊喝水一邊擡起手,把領帶松開往下拉,然後去解領口的紐扣。
解了半天沒解開,楊君鴻整個人變得有些煩躁,粗暴地扯了一下衣領,緊接着一把抓過江嶼的手按在上面,用眼神命令他幫他解開。
江嶼愣了一下,伸手替楊君鴻解紐扣,楊君鴻的臉就在他眼前,嘴唇微微張開,帶着酒氣的呼吸略顯粗重,下巴擡起,頸部皮膚繃緊,喉結顯得更加突出,随着吞咽的動作在那層薄薄的皮膚之下緩緩滑動。
江嶼把扣子解開,他隻解了最上面兩粒,又把領帶松開,從衣領下面慢慢抽出來。手裡做這些的時候他一直沒說話,直到把領帶抽出來之後他才擡起眼睛看着楊君鴻,忽然問了一句:“當年那件事是你幹的嗎?”
楊君鴻露出戲谑的笑容,“我幹的事多了,你指哪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