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剩下一種可能。
江嶼踩着樓梯往上走,腳步和心情一樣有些發沉,等他拿出鑰匙打開門走進去的時候,果不其然看到楊君鴻坐在沙發上,那份打包回來的紅豆餅擱在電腦桌子上。楊君鴻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起,還穿着在外面的皮鞋,面無表情朝他看來。
江嶼微微皺了下眉,他不想再和楊君鴻争吵,于是沒說什麼,關上門之後先把外套脫了挂在衣架上,低頭換鞋,同時主動問一句:“不是說還要開會嗎,這麼快結束了?”
他先是聽到楊君鴻冷笑了一聲,心髒便不受控制地随着這聲冷笑發緊,緊接着就聽楊君鴻用陰恻恻的語氣質問他:“怎麼,嫌我回來太早了,礙着你的事兒了?”
江嶼愣了一下,站在玄關朝楊君鴻看去。楊君鴻從沙發站起來,皮鞋踩在地闆上,走到他面前問:“那個人是誰?”
江嶼沒有立刻回答,低頭換好拖鞋,然後才擡起頭看着楊君鴻說:“是顧老師朋友,也是我高中同學。”
趙柏庭的那句話明顯表明他們認得,江嶼有些後悔沒一開始就跟楊君鴻說清楚,幹脆和盤托出,邊說邊繞過楊君鴻往客廳走,“他剛從國外回來,正好來醫院給我們開講座,我才知道顧老師原來也認得他,所以一起吃個飯。”
“就這樣?”楊君鴻跟在他後面。
江嶼停下來說道:“就這樣,你還想怎麼樣。”
楊君鴻同他對視,片刻後又問一句:“他回國之後你第一次見他?”
江嶼一愣,下意識就點頭,下一秒他就後悔了,他看到楊君鴻對他露出冷笑。
“江嶼,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心虛的樣子。”楊君鴻說,“你跟他真是第一次見?他難道不是那天晚上送你回來的人?”
江嶼張了張嘴,“我——”
剛說一個字就被楊君鴻粗暴打斷了,“先是拿顧欣仁當擋箭牌,然後又騙我說你們第一次見,一個高中同學你有什麼不好跟我說的?”
說完之後楊君鴻突然停下,臉色慢慢變得森然,盯着江嶼問道:“他是不是那時候送你回家的那個?”
江嶼沒有說話。
楊君鴻明白了,點點頭,“敢情還是老相好啊。”
江嶼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感到心髒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扯得他整個胸腔都在發痛,隻看着楊君鴻沉默。
楊君鴻毫無征兆地轉身朝玄關走去,打開門,拿起衣架上江嶼的一件外套就要往外扔。江嶼連忙走過去想阻止他。
楊君鴻還是把那件衣服扔了出去,江嶼認出就是他剛回來脫下的那一件。
楊君鴻對他說:“被人碰過了,我嫌髒。”
江嶼的心像被狠狠刺了一下,他想向楊君鴻大吼,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你是我什麼人!?
然而最後出口的時候他隻是用沙啞的嗓音問道:“你有病嗎楊君鴻?有病就去治病。”
楊君鴻脖頸鼓起青色的筋脈,似乎竭力壓抑着什麼,兩隻手垂在身側緊緊攥成拳頭。江嶼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沖他揮過來。
但楊君鴻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從敞開的門裡走了出去。
樓道的燈随着他的腳步亮起,很快又滅掉,江嶼站在原地沒有動,過了很久才走出去把那件外套撿回來,拍了拍上面的塵土,重新挂了回去。
他關上門,抱着膝蓋在玄關蹲下,感到心髒一陣陣發緊抽痛,讓他難以呼吸。
他想趙柏庭說的是對的,楊君鴻這樣怎麼可能會愛他。
江嶼感到自己似乎是流了眼淚,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果然抹到了一片冰涼濕滑,他吸了吸鼻子,看到小魚幹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蹲在他面前,于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含着眼淚摸了摸它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