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露出驚訝的表情,他是真沒看出來,也很難想象那個哭鼻子的男生坐在電腦前全神貫注寫代碼的模樣,他擰開飲料喝了一口說:“人不可貌相。”
趙柏庭點點頭,又說一句:“你覺不覺得你和易陽有點像?”
見江嶼目露詫異,趙柏庭又說:“不是長相,是給人的感覺,你們都是很純粹的人,專注地做一件事,專注地愛一個人。”
趙柏庭表情認真,江嶼愣了愣。
然而下一句趙柏庭又轉換了話題,“其實我在美國的時候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當時是一個華人男同學,男朋友結婚,他大鬧對方的婚禮,場面弄得很難看,回宿舍之後他就服藥了。
當時我們住的是三室一廳,每個人都有獨立的房間,大家看到他房間的門關着還以為他是自己呆在裡面不想出來,所以誰也沒去敲門,那時候是冬天,天氣比較冷,直到一周後他男朋友聯系不上他來宿舍找,我們才發現他其實早就已經死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趙柏庭一直面對店外的黑夜,直到最後一句才轉過頭,看着江嶼說:“他沒有易陽的幸運。”
江嶼臉色微微變得有些冷,“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趙柏庭把一次性筷子搭在了關東煮的餐盒上,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我想說的是,感情是靠不住的,尤其是男人的感情。我有自己的圈子,正好有人認得那位小楊總,大家都在傳他最近身邊跟了一個清純漂亮的女孩。”
江嶼一下子抓緊了手裡的飲料。
趙柏庭把他反應看在眼裡,“所以你是知道的。”
江嶼有些憤怒地同趙柏庭對視,他這才明白趙柏庭剛才說的話不是有感而發,“所以這些話都是專門說給我聽的?剛才也是故意告訴我你學生的事,故意把我留下來,你知道他會忍不住跟我說?”
“你想多了,我不可能未蔔先知。”趙柏庭平靜地回答他。
江嶼站起來想要走,趙柏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既然能勸别人及時止損,為什麼自己做不到?那個人和我們不一樣,就算他真的愛你又怎麼樣,他的身份不會允許,你姑姑也不會允許,所以你覺得你們的關系能持續多久?”
江嶼掙了一下,趙柏庭卻沒有松開手。
“而且我打聽過,沒有人知道他身邊有你這個人。”趙柏庭用平靜的語氣說着殘忍的話,“江嶼,你在他的圈子裡根本就是個沒有名字的人。”
話音落地的同時江嶼把他的手甩開了。
趙柏庭看着他繼續說道:“抱歉說了這樣的話,我隻是不想看到你越陷越深,有一天也落入這樣的境地。”
江嶼沒再動那份關東煮,也沒再看趙柏庭,從便利店離開了。
“你錯了。”離開前他說了這三個字。
推開便利店的玻璃門,“歡迎光臨”的電子音在頭頂響起,江嶼一腳踏進外面的黑暗裡,雙手在白大褂的口袋裡緊緊地攥了起來,一根根地抵在掌心處。
夜晚的醫院比白天安靜得多,夜路裡的行人隻有他一個。
江嶼快步向前,他想,趙柏庭不希望他落入那樣的境地。
哪樣的境地?
被楊君鴻抛棄之後傷心欲絕尋死覓活的境地嗎?
他想趙柏庭錯了,大錯特錯,他絕對不會,讓自己落入那樣的境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