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君鴻上了車,大大咧咧地往副駕一坐,扯過安全帶系上。
江嶼降下車窗跟江海瀾告别,如他所料江海瀾臉色很差,冷冷地掃一眼副駕上的楊君鴻,還是囑咐他注意安全。
江嶼從别墅的鐵門開出去,往左轉就是下山的路。開頭一段路是平地,晚上沒有其他的人和車,等楊家的别墅在身後看不見了,江嶼猛地踩下油門加速,又猛地減速。
楊君鴻被安全帶勒得身體前傾,又重重摔回椅背上,他莫名其妙看着江嶼,“你幹什麼?”
“我開車啊,”江嶼想,不知道是不是跟楊君鴻厮混久了,叫他骨子裡的瘋癫因子也釋放出來,他想楊君鴻不是要坐他的車嗎,他今天非叫楊君鴻吐出來不可。
江嶼重複了幾次加速和刹車,果然楊君鴻臉色變了,他晚上差不多隻喝了酒,胃裡正不舒服,被安全帶勒得翻江倒海,極力按耐着脾氣問道:“你故意的吧。”
江嶼朝他看一眼,禮貌又不失微笑說:“怎麼可能。”
但江嶼也不會真拿他自己和楊君鴻的安全開玩笑,等到下山路段,彎道多起來的時候,他便放慢車速專注地看着前方,不再理會楊君鴻。
半路經過那個觀景台的時候,江嶼停下車,沒問楊君鴻的意見,徑直解開安全帶走下去,來到了平台最前面的那一排欄杆前。
晚上這裡基本沒人,今夜也是如此,隻有旁邊的柱子上亮着幾盞昏黃的燈,光線朦胧幽暗,與天空中的星月和山下城市的燈火遙遙相對。
江嶼站在欄杆前眺望遠處,目光并沒有具體落點,就這樣看着遠方。他聽到楊君鴻也下了車,走過來站在他的背後,但他沒有回頭。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路過的時候他就想在這裡停下來,看一看。
楊君鴻從他背後走到他旁邊,側身看着他問:“你看什麼?”
他記得楊君鴻第一次在觀景台上見到他的時候就問過他這個問題,他當時沒有回答,現在也沒有。
這個觀景台前方沒有遮擋,視野寬闊,從這裡俯瞰能将大半的岚城收入眼中,白天時入眼是繁華的高樓,晚上就是連片的燈海。
每次站在這裡江嶼都會感覺自己十分渺小,像一顆細小的不起眼的沙礫,投入汪洋大海中轉瞬就會消失不見,到那時候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想要找到他。
他雙手搭在欄杆上,微微仰起頭,任由燥熱的晚風吹拂面頰,過了一會兒才轉頭看着楊君鴻說道:“你幼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