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君鴻做了個深呼吸,借着車身的遮擋,手滑到江嶼屁股上重重地抓了一下,用沙啞的嗓音說:“先上樓。”
江嶼沒動,楊君鴻兩隻手都去抓他屁股,語氣變得有些發沉,命令道:“乖了。”
江嶼這才松開,楊君鴻把他那一袋厚重的書拎起來擋在身前,别扭地夾着腿往前走。江嶼又忍不住想笑,追上去牽起他另一隻手。楊君鴻低頭看了一眼,沒有甩開,就這樣牽着手坐電梯回到了樓上。
到公寓之後關上門,門鎖撞上時那砰一聲響似乎讓楊君鴻從沖昏了頭的狀态冷靜了下來,他幾乎立刻甩開江嶼的手,整個人彈開到兩米之外,手指點着江嶼,用警告的語氣說:“你别亂來,你給我克制點。”
江嶼感到想笑,原先楊君鴻一見面就要做,恨不得粘在他身上,根本不知道克制為何物,現在反過來叫他克制。
他剛才其實是一瞬間情緒有些失控,所以才會抱住楊君鴻。
就在抱住楊君鴻的那一瞬間,所有不安和焦慮都消失了,尤其是楊君鴻擡起手回抱住他的時候,那麼用力,叫他覺得無比安全,所以他現在已經緩過來了。
但江嶼還想逗逗楊君鴻,換了鞋子之後故意朝他逼近,嘴上說道:“你以前不是老問我能不能幹嗎,我現在跟你說能幹,你幹嗎?”
楊君鴻不說話了,閉着嘴臉都憋紅了,江嶼還挑釁地往他下半身掃,他不得不捂住褲子,“我他媽——”
最終楊君鴻也沒他媽個所以然來,兇神惡煞瞪了江嶼一眼,轉身大步地走回自己的房間,用力地關上了門。
江嶼站在原地大笑,笑得眼淚都溢出眼角,笑完之後他又認真反思,覺得自己不太厚道,明明知道楊君鴻根本不經撩還撩他。為表達歉意,晚飯的時候做的都是下火的菜。
他和楊君鴻分坐在餐桌兩側,餐食都是分開裝的,楊君鴻一口綠豆湯一口苦瓜,邊咀嚼邊用狼一般的眼神盯着江嶼看,江嶼感覺他是把嘴裡的苦瓜當成自己了。
江嶼一邊吃飯一邊琢磨回去的事,他想的是快去快回,一天回程,一天辦事,辦完了立刻回來,順利的話也就三天兩晚。
他跟楊君鴻說了,楊君鴻沉默了一會兒,說行,于是吃完飯江嶼便回房間收拾行李。
江嶼有些時候沒回去島上了,上次回去還是過年,隻待了兩天。他查了一下天氣,跟岚城差不多溫度,接下來幾天都是大晴天,他打算輕裝簡行,就帶幾身衣服,翻出了楊君鴻的一個行李袋,是楊君鴻出差用的,輕便還能裝。
門外傳來拖鞋走在地闆上的聲音,很快,楊君鴻就出現在門口,像是不經意地往裡瞥了一眼。江嶼剛把行李袋翻出來,檢查了一下裡面沒有遺留的物品,聽到腳步聲擡起頭,看着楊君鴻問道:“怎麼了?”
楊君鴻說:“沒事啊。”說完就撒着拖鞋又走了。
江嶼低下頭繼續收拾。
很快,楊君鴻又回來了,手裡端着個喝水杯,路過門口的時候又轉頭看了一眼,看到江嶼從衣櫃裡拿了幾件衣服出來放在床上,他便站住腳步不動了,像是猶豫了一下,問道:“什麼手續還必須得回去辦?”
江嶼手裡疊着衣服,耐心跟他解釋:“因為我是公派出國,審查比較嚴,我戶口變動過很多次了,籍貫那一欄不知道怎麼缺了,得回去開個證明補上。”
楊君鴻拖着調子幹巴巴“哦”一聲,轉身走了,沒一分鐘又回來,手裡的水杯變成了小魚幹。他不顧小魚幹的掙紮把它箍在懷裡,站在門口又問:“那你怎麼回去?”
江嶼把疊好的衣服裝進行李袋裡,擡起頭說:“先坐火車到省會,然後坐大巴到縣城,最後坐渡輪回島上。”
“這麼麻煩?”楊君鴻一聽就皺起眉,“要是開車呢?”
江嶼在心裡估算,說:“開車到縣城得一千多公裡,至少一天,而且我一個人不敢上高速。”
楊君鴻閉着嘴不說話了,站在門口卻沒走,江嶼又去收拾充電器一類的旅途必需品,聽見楊君鴻問他:“島上好玩嗎?”
“還行,”江嶼拉開床頭櫃拿出一個備用的充電器,“現在正是開海的季節,會有很多魚和海鮮,旅遊的人是會比平時多一些。”
楊君鴻拖着腔調“哦——”了一聲,說道:“我還沒去過國内的島。”
到這裡江嶼終于聽出不對來了,他手裡抓着充電器,直起身朝楊君鴻看過去。
楊君鴻卻撇開了目光,看着不知道什麼地方,就在這時小魚幹在他手背上撓了一下,他吃痛就放松了力氣,小魚幹從他懷裡竄下來,四隻腳輕盈地落在地闆上,繞着行李包轉了一圈,一個跳躍就從敞開的拉鍊裡鑽了進去。
楊君鴻立刻走過去,想把小魚幹拎出來,手伸到半路又縮了回去,摸着下巴打量這個行李包,江嶼覺得他或許在想,這包夠大嗎,能不能把他也裝進去。
江嶼琢磨過味兒來了,他看着楊君鴻問:“你還發燒嗎?”
“我早就不燒了,我現在感覺很好。”楊君鴻說着擡起手做了個曲臂的動作,向江嶼展示他優越的肱二頭肌,強調道,“非常好,好到我能跑個馬拉松。”
江嶼沒忍住笑了,笑完又有些猶豫,他知道楊君鴻不想離開他,他也半步都不想離開楊君鴻,如果能和楊君鴻一起回去那是最好,但他又怕楊君鴻扛不住路途的辛苦。
理智最終還是被情感打敗了,他問道:“你要跟我去嗎,去島上看看。”
楊君鴻沒立刻回答,裝模作樣想了想,才說:“行吧,正好我在家呆着難受,我也想出去放松放松,更主要是你一個人很少出門,我怕你害怕。”
“嗯,我是挺害怕的。”江嶼說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他想楊君鴻怎麼這麼幼稚,有話不能直說嗎,非得拐彎抹角。
他以前不懂,現在懂了,這或許就是楊君鴻表達愛意的方式。
楊君鴻就是這樣别扭,卻又深深地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