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什麼？”楊君鴻聲音變得沙啞。

“我沒躲。”江嶼硬着頭皮同他對視，裝得若無其事，其實心跳得厲害，一下一下撲通撲通。太響了，他懷疑楊君鴻是不是都能聽到。

他以為楊君鴻會想做，但楊君鴻隻是低頭親他，然後支起身子看他一會兒，又低下頭親他，動作溫柔，甚至可以說有些小心翼翼。

江嶼感到不止嘴唇，他整個人都變得酥酥麻麻的。

“嘟嘟。”楊君鴻突然喊道，然後說，“中秋快樂。”

江嶼又愣了，呆呆地看了楊君鴻半晌，嗓音發幹：“你幹嘛這麼叫我？”

“我聽你姑姑這麼叫你，”楊君鴻笑了笑，“這是你小名嗎，嘟嘟？還挺可愛的，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

“我幹嘛要告訴你？”江嶼說。

楊君鴻便也不說話了，又壓下來吻他，江嶼掙紮了一會兒，很快也投入進去，他閉着眼睛，雙手像是有自我意識，擡起環住了楊君鴻的脖子，床單在身底下被蹭亂，睡褲也變得緊繃，他能感到楊君鴻也是，但楊君鴻卻沒有進一步動作。

楊君鴻隻是一遍又一遍吻着他。

“你幹嘛啊？”江嶼被磨得受不了了，心想要做就做，但又一想，楊君鴻都要去相親了，心裡突然間很難過，就又要推開他。

手剛伸出去就被楊君鴻抓住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江嶼不知道楊君鴻究竟想做什麼，有些害怕，突然就感到手心一濕，是楊君鴻在他手心裡親了一下。

“以後每個中秋，都跟我一起過。”楊君鴻既溫柔又冷酷，語氣一半像是命令，一半又像是哄誘。

“聽不懂你說什麼。”江嶼心跳蓦地加快，卻嘴硬說道，“我們什麼關系我要跟你一起過節？”

“你說我們什麼關系？”楊君鴻道。

江嶼不說話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楊君鴻看他一會兒，又問他：“知道我昨晚給你打了多少電話嗎？”

昨天他推掉續攤趕回公寓，卻沒見到人，電話也打不通，那一刻擔心鋪天蓋地襲來，生怕江嶼路上出了什麼事，他又急急忙忙從公寓跑出來，在路邊打了輛車就往江嶼學校趕，路上打給别墅的保姆，一問才知道江嶼是回去了。

放下電話，楊君鴻才意識到他的手在抖，他靠在座位上緩了一會兒，跟司機說不去大學了。

“我推門進來你不知道吧？”楊君鴻繼續說，“睡得跟豬一樣。”

江嶼是真不知道，他想難怪他早上一開門楊君鴻就站在外面，原來楊君鴻半夜就回來，他問：“那你幹嘛不叫我？”

“你睡着了我怎麼叫你？”楊君鴻說，“叫起來不得跟我鬧？”

不是沒這個念頭，他當時看到人，恨不得抓起來在屁股上狠狠打兩下，但看江嶼睡得那麼安穩，突然又舍不得，最後隻在臉蛋上輕輕捏了捏。

楊君鴻嘴上兇巴巴，看過來的眼神卻溫柔又縱容，江嶼突然就覺得委屈，扯着楊君鴻的衣領把他拉低。

“你什麼意思啊，誰跟你鬧啊？”江嶼低聲質問，“幹嘛說這種話？”

楊君鴻沒有立刻回答，定定地又看他一會兒，像是在看什麼愛不釋手的寶貝，随後低頭在他兩瓣嘴唇上輕輕吻一下，說：“我喜歡你，就這個意思。”

江嶼腦子嗡地一聲，變為一片空白，他難以想象這句話會從楊君鴻嘴裡說出來，而對象竟然會是他。

他也終于知道為什麼聚餐的時候有人看楊君鴻會叫他覺得不舒服了，為什麼楊崇山叫楊君鴻去相親他心裡會酸澀，都是因為獨占欲在作祟。

他擡起頭吻住了楊君鴻，楊君鴻怔了怔，随後就掌握了主動，江嶼感到胸前一涼，很快衣服就脫離他掉在了地上。

氣氛快速升溫眼看就要失控，江嶼突然想起什麼，翻了個身把楊君鴻推倒，自己跪在他腿上，居高臨下盯着他問：“你手機裡那個寶貝是誰？”

楊君鴻想了一會兒才明白，摸到手機遞給江嶼，似笑非笑道：“你自己看。”

就在江嶼拿過手機準備看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他陡然間睜開眼睛。

夢醒了，外面天光大亮。

江嶼把手臂橫在眼前擋光，他思緒混沌半夢半醒，還惦記着要看楊君鴻手機裡的寶貝究竟是誰，立刻就清醒了，一個翻身就從床上下去，在廚房找到了正在準備早餐的楊君鴻，氣勢洶洶地問：“你手機呢？給我！”

楊君鴻叫他吓了一跳，皺着眉說：“我手機？不在床頭櫃上充電嗎？你要我手機幹——”

不待他說完，江嶼又氣勢洶洶地走了，楊君鴻莫名其妙。

楊君鴻手機設置了密碼，跟公寓電子鎖的密碼是同一個，江嶼一輸入就解鎖了。

他飛快點開通訊錄，搜索寶貝，果然有個号碼是這個備注。

江嶼驚訝夢竟然是真的，又想行啊楊君鴻，我倒要看看這個寶貝是誰，點進去之後卻愣住了。

那個備注“寶貝”的11位數字眼熟異常，正是他自己的号碼。

準确說是他在國内的号碼，江嶼往下滑，底下全是“寶貝”和楊君鴻的通話記錄，太多了，根本滑不到底。

江嶼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想起什麼，又搜索他在美國這邊新辦的手機号，楊君鴻也保存了，還給他備注成了“老婆”。

江嶼感到臉熱，又切回去看之前那個号碼，心想楊君鴻什麼時候給他備注成寶貝的？

他又想起那個夢，他想，如果他那天他跟楊君鴻去聚餐，事情真的會按照夢境裡面那樣發展嗎？

他一直想着這個問題，神思恍惚，差點把洗面奶當牙膏擠了，在楊君鴻的催促下坐到餐桌前才回神，注意到楊君鴻煮了粥，桌上的一個盤子裡還裝着一個圓形的餅。

那餅外皮金黃酥脆，是用油炸的，餅裡面還裹着餡料，一般是豆沙，在國内的時候附院食堂每周都會做。江嶼那時候嫌油大不健康所以不怎麼吃，出國之後有天刷到視頻，就有些饞了，跟楊君鴻說想吃，又覺得國外肯定沒有，但沒想到被楊君鴻買到了。

楊君鴻拿了把水果刀過來，在餅中間輕輕一劃，把餅切成兩半。他嘴裡念念有詞：“你一半我一半，合在一起就是一整個圓。”

說完楊君鴻停頓了一下，盯着那餅看了好一會兒，擡起頭看着江嶼說：“你一半我一半，合起來就是一整個圓！還真是！”

江嶼看着他那一臉“靠，老子怎麼這麼有才！”的表情，心沒由來的狠狠動了一下。

他本來想問楊君鴻什麼時候給他備注“寶貝”的，現在覺得沒必要了。

楊君鴻摘掉圍裙，在旁邊坐下，把一半的餅夾到江嶼面前的盤子裡，說：“抓緊吃飯，吃完我送你去醫院，晚上我去接你。”

說完楊君鴻拿起他的那半邊餅嘗了一口，“唔”了一聲後說：“豆沙的。”

溫暖明亮的陽光照進來，窗台上擱着一排盛開的花。

江嶼低下頭，無聲地笑了一下，輕快地嗯了一聲，随後同楊君鴻一起，吃掉了他的那半個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