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升入初中的佩妮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父母一定要讓她留在科克沃斯上學，從放暑假的第一天他們就這樣對佩妮說。

“佩妮，好孩子，不要離開我們那麼遠。”

“是啊，佩妮，鎮中學很好不是嗎？”

“琳達，你最好的朋友也打算在鎮中學上學，你們兩個還能互相照應。”

“對呀，你不喜歡她了嗎？”

可是，琳達早在五年級時就因為一個胖男孩兒把蘋果給了佩妮而不是她與她斷絕了朋友關系，哪怕那個蘋果也并不是給的佩妮，隻是讓佩妮轉交給妹妹莉莉。

佩妮記得自己那天很憤怒地跟媽媽說自己再也不要與琳達說話了，為什麼今天媽媽還要提起琳達呢？

“可是媽媽......”

“佩妮，你總是這樣，你真的忍心離開我們嗎？”

“親愛的，别傷心了，我相信妮妮不會這樣的，對吧。”

不會怎樣呢？

爸爸與她如出一轍的淺色眼睛看過來，佩妮發覺自己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該回答些什麼話才好。

說好嗎？

可她不願意留在科克沃斯鎮中學，這個以她的成績可以說是浪費的學校，這個整日被陰沉和霧霾籠罩着的工業城市裡的中學，這個她一直以來都看不起的差生聚集地。

說不好嗎？

可爸爸媽媽這樣不贊成她離開，他們的眼睛裡頭一次出現對于自己的不舍，他們的話語裡少見地用溫柔的親昵的稱呼喊她，他們的關心裡佩妮成為了中心人物。

于是佩妮想，留在科克沃斯小鎮吧，又有什麼不好呢？

“媽咪！”

那濃密的紅色雲朵飄開了，那雙淺藍色的眼睛投來的視線從她身上移走了，佩妮雲裡霧裡聽見小妹妹莉莉活潑親昵的喊媽媽，然後兩團紅雲融成了一塊，爸爸與她一樣顔色的眼睛泡成了蜜做的糖果黏在了莉莉身上，她隻剩下一個空空的玻璃瓶，瓶底是一層淺淺的劣質白糖。

佩妮，去倫敦吧。

心底有聲音哀哀地勸她，瓶底的白糖化成黏膩的一灘刷不掉了。

“媽媽，我決定好了。”

抱着莉莉的媽媽回過頭，翠綠色眼睛裡是盡在掌握的期待，佩妮看着那雙漂亮的如同翡翠寶石的眼睛，樹冠濃密的綠色将她蓋住，她緩緩開口，看見那期待的崩塌。

“我要去倫敦的女校。”

“佩妮！”

是爸爸的吼聲，佩妮沒有理會，隻是僵直着站在原地。

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些什麼，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來。

“圖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