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最快樂的人,艾絲琳。”
“得了吧,每個人都知道我的不快樂。”
哦,艾絲琳的酒量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三個女孩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無奈地看着仰頭大口吞咽着酒精的黑發姑娘沒有說話。
“你們認為佩妮以後做一名記者怎麼樣?”
“嘿!艾絲琳!”
她就這樣公之于衆了,佩妮真想再拿一個蘋果堵住她的嘴,或者拿一包薯片炸開來擋住露露她們望向自己的,有些訝異的目光。
“别看着我了。”
黃油味的薯片要比番茄味的薯片好吃許多,佩妮捂住臉吃完最後一片下定結論。
“我們能想到任何比記者還适合佩妮的工作嗎?”
奇麗永遠穩重而知道該如何将話語用最完美的方式說出來,佩妮想這大概和她從小到大的精英教育脫不開關系。
“敏銳,犀利,直接且一針見血。”
“這不正是我們的小花兒?”
佩妮感到不好意思起來,隻好将抱枕牢牢抱在懷裡,她甚至把腿都蜷了起來貼着抱枕,一種防備的,羞澀的身體語言。
她知道這些詞語在别人口中大概會被置換成“敏感,刻薄,尖銳且滿身利刺”。
“我打賭,打賭佩妮,一定,一定是最出色的記者!”
喝得已經有些暈乎乎的艾絲琳撲上來結結巴巴地沖露露兩個人說,奇麗喂了她一口巧克力勉強把人從桌子上拉下去,佩妮被她如此笃信的話語弄得哭笑不得又有些莫名的想要哭泣,她甚至想把自己經曆過的那些可怕的攻擊全盤托出,好讓她們能夠理解自己此時此刻對于未來的一些不得而知的害怕與審判。
這種感覺異常微妙,關于職業,她曾在經曆第一次襲擊時認定自己要做一名記者。
她甚至想如果能夠有一檔關于巫師的訪談節目會有多麼令人震驚。
蜘蛛尾巷的痛苦再一次向佩妮襲來,那些漠然的鄙視與全然的忽略幾乎讓那時的她感到崩潰,她無法在面對屬于魔法帶去的痛苦時不尋找一些能夠回擊的辦法盡力把自己的弱小掩蓋,佩妮想這大概就應該是她想做一名記者的,最微小的沖動。
如果她能給出哪怕一點點關于魔法世界的内容,會不會就能讓彼時的她不再嫉恨?
禮堂的黑暗和雨聲鋪天蓋地,那雷鳴落雨當中的惡意與蔑視仿佛看不見的黑手将她拖拽到恐懼深淵,佩妮無從說自己在電閃過後看見一灘又一灘血迹與水晶碎片時内心的惶然,無助與内疚。她甚至無法在面對魔法世界的嘲笑時做出反抗,佩妮那時候說自己想做一名警察,好像那樣就能把那一晚的作惡者抓捕歸案。
如果她能給出哪怕一點點關于魔法世界的資料,會不會就能讓彼時的她不再慌恐?
劇痛和鮮血一同湧出,所謂的惡咒如同發條一遍一遍逼着她給出痛苦反應,作為麻瓜而毫無還手之力的佩妮隻能哀嚎着吐出血淚,隻能趴伏在地上等待下一條咒語的折磨,隻能無望地把生的希望交給同樣被折磨的小天狼星。腥熱的血液很快模糊她的神智,一切都陷入麻木中時她想問一句為什麼。為什麼呢?這極輕微的音節被施展魔法的夫人聽見,換來的隻是譏諷的笑和下一個惡咒的折磨。
如果她能給出哪怕一點點關于魔法世界的樣子,會不會就能讓彼時的的她不再無助?
如果麻瓜能多了解哪怕一點關于魔法世界,會不會就能讓每一個“她”走向另一個人生?
一切都被寄托在記者這份設想的工作上,佩妮仰過頭去看自己桌子上随風輕擺的那盆福祿考,秋季的風裹着倫敦常年不散的霧氣在她眼中彌漫,她快要被那些如果逼得咳起來。
“你會是最優秀的記者,佩妮。”
露露坐在她的身旁去碰酒瓶,玻璃碰撞的“當啷”脆響中佩妮聽見奇麗永遠溫柔肯定的答案。
“我們都這樣說。”
最後一口酒喝得有些太猛,佩妮咳嗽着抹去眼角嗆出來的淚水歪在露露肩膀上很輕很輕地道了一聲謝謝。
那從七月以來未消失過的,惡咒帶來的痛苦和折磨慢慢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