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着頭,望見隔壁酒樓正上方是褪色落着雨痕的廣告字,上一屆的升學宴橫幅還扯在上頭,紅彤彤的,算是這條街上為數不多的鮮亮色彩。
李夏妮忍不住歎氣:“光陰如梭啊光陰如梭。”
回想上一屆畢業好像也就是昨天的事,一轉眼,已經是十一月份了,再一轉眼,就該輪到他們畢業了。
這片兒距離好幾家學校都近,算交彙的中心,印象裡文印店開了好幾家。
時邬當時正找着目标,聽了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沒理她又是哪來的感慨,隻朝着街道前走,一直到幾分鐘後,走到前頭的街角,時邬才終于見着了一家正敞着大玻璃門的文印店,店裡正做一張手機賣場的廣告牌,還沒完工,反面的鋼架剛噴上一多半的漆。
尺寸大,整個廣告牌一半在店裡,一半橫着伸到外頭,半落不落的懸在那兩級台階上。
“U盤呢。”時邬回過頭問李夏妮。
“這呢。”李夏妮歪着肩膀,費勁地從背帶褲口袋裡掏出來給她。
門開着店裡也沒開空調,李夏妮吊着半口氣地就捧着那半杯酸梅湯,在門前挑了塊馬路牙子坐,扭着頭看時邬進文印店。
“老闆,打印資料。”時邬說。
店内一眼往前的就是一個擺着台式電腦的舊辦公桌,擋着半邊,從時邬那看過去就隻能看到個聳動的腦袋。
跟耳朵有點聾似的,直到時邬快走到跟前來,那腦袋才擡了下頭:“什麼事?”
時邬:“......”
“打印資料。”時邬又說了回。
一個站着一個坐着,蔣熾嘴邊還剩半口泡面沒吸進去的和時邬大眼瞪小眼。
“打、打印資料啊?”蔣熾磕巴了下,莫名的因為程今洲的那個事,自己也緊張了些。随即他把跟前的泡面碗端到了一旁,問:“打什麼?單面兩毛,正反面都印三毛。”
“打資料,單面。”時邬說。
“哦,那資料呢,U盤還是把文件發給我?”蔣熾擺弄兩下電腦,又擡頭:“還是你自己登個賬号?”
“帶了U盤。”時邬說着将手裡的U盤遞過去。
“行,沒問題。”蔣熾伸手接過。
店裡工人還在地上“轟隆隆”鋸着鐵架子,時邬看着蔣熾彎腰将U盤插到電腦主機上,遂又擡頭,時邬說:“在資料文件夾裡,标了二輪複習最新絕密資料。”
那年頭學校搗鼓點什麼東西出來,都喜歡印個“絕密資料”“絕密考卷”,其實壓根不知道已經傳幾手了。
“奧,這我知道。”蔣熾點頭,還算自來熟:“我前兩天剛打過,你要打幾份啊?”
“三份。”時邬說。
不僅有她和李夏妮的,還有份衛格桦的。
臨到了,她又突然改了口:“四份吧,謝謝。”
“行。”蔣熾又點了點頭,他點開桌面上剛顯示出的U盤浮标,随即看着面前的文件夾就愣了眼,愣幾秒鐘,他擡頭瞄向正杵在面前的時邬。
時邬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同一個學校,蔣熾當然一早就認識時邬,不說她家裡的事,就這個年紀,光是長得漂亮這一條,就足以成為男生背後會提起幾句的話題。
但時邬這人不冷不熱的,好比現在時邬光是面無表情地頂着那張臉,明明也沒什麼惡意,但細品就是有一種看垃圾的感覺,活像是蔣熾倒欠她二百塊錢。
看着面前U盤空間裡都要存滿的視頻,蔣熾開始覺得時邬或許沒表面那麼高冷,其實内心是火熱的,甚至是一種極端的表裡不一。
于是就聊了句:“你也喜歡波多野結衣?”
“......”
旁邊那鐵架子正被鋸得“轟轟”響,時邬一句也沒聽清,也跟聾了似的,光看着蔣熾就打印個資料,不知道在對着電腦一臉陶醉什麼,微蹙眉反問句:“你說什麼?”
身後的打印機開始刷刷出紙頁,蔣熾擡起頭,“啊”了聲,
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了,蔣熾反應快地也沒繼續問,直接把話題轉了過去,說:“沒什麼。”
他邊彎腰,邊指向她身後的打印機:“打好了,四份,一共二十一塊六,就算你二十一。”
“噢。”時邬點了頭。
眼看着時邬正掃碼,蔣熾忽地又來了句:“要不你直接拿去吧,不收你錢。”
怎麼能收好朋友加遠方表哥暗戀對象的錢呢。
“......”時邬奇奇怪怪地看了他一眼,但一句話也沒說,隻伸手接過了他遞過來的U盤。
蔣熾看着她拿好資料轉身往外走,同時旁邊的手機也開始播報:支付寶收款,二十二元。
蔣熾:“......”
“打完了?”門口的李夏妮扭頭看着出來的時邬。
“嗯。”時邬點頭。
“那咱走吧。”李夏妮站起來說。
而身後的打印店裡,蔣熾剩的半碗泡面也不吃了,就翹着二郎腿坐在電腦後頭往外望着,看着時邬和另一個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街頭,一個人在那思考了半天。
最後他還是覺得放心不下,開始拿出手機發消息。
櫻木花熾:【我的哥。】
櫻木花熾:【我如花似玉從小到大連戀愛都沒談過的哥!!】
櫻木花熾:【你一定要保護好你自己啊啊!!!!】
而那邊剛醒的程今洲看着突然跳出來的消息,皺了下眉,隻敷衍地緩緩打出個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