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阻止,但魁梧的獵人顯然不準備給他機會,一說完就大步離開了,背影氣沖沖的。
阿貝爾扶了扶額頭,表情有點無奈:“這下糟了。”
“你看起來似乎有些苦惱。”
台階上傳來聲音,阿貝爾擡頭,隻見一個穿着牧師裝的白胡子老人從教堂中走來,一手端着銀盞,另一隻手拿着十字架。
“薩裡神父。”阿貝爾露出笑容。
薩裡神父臉上帶着慈和的笑容:“阿貝爾,你還是這麼有精神。”
阿貝爾笑了笑,“您也是。”
薩裡神父走下教堂的台階:“我聽見你和薩姆說,你在森林裡發現了魔物的蹤迹?”
“是的。”阿貝爾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新綠色的眼睛垂下來,顯得有些沉郁。
他将森林中觀察到的東西都說了一遍,“我無法确認殺了那隻魔物的是什麼,但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找到的線索的确不足以推測真相,可他有一種直覺,直覺告訴他,殺了那隻魔物的,是另一隻更強大的魔物,并且,那隻魔物很可能還在附近沒有離去。
“既然如此,就相信你的感覺。”薩裡神父說,“孩子,相信自己,無論那是什麼,你都會戰勝它。”
阿貝爾不禁莞爾:“這是您的祝福?”
“這是我的預言。”老神父說,蒼老的臉上透出一種神性的溫和。
阿貝爾很驚訝:“您居然還會預言?”
老神父眨了下眼睛:“哦,我隻會這麼一次。”
阿貝爾愣了一下,無奈笑道:“有時候您和諾曼真的很像。”
“是指預言?”薩裡神父促狹道。
阿貝爾聳肩:“不,是指都這麼會哄我開心。”
“那今晚你恐怕得反過來去哄諾曼開心了。”老神父說,他也聽到了薩姆要去找諾曼告狀的事。
阿貝爾笑容一垮,薩裡神父則笑出了聲,他将銀盞遞給阿貝爾。
“為什麼還要聖水?我是說,以你的能力,應該已經全部淨化了?”
“隻是以防萬一。”阿貝爾說。
他将裝着聖水的銀盞握在手中,一層蒙蒙的白光散發出來,融入透明的液體中。
“那隻魔物雖然死在森林深處,但近一點的地方也有一些深淵氣息殘留,可能已經有人沾染到了魔力,隻是還沒有發現。”
他給聖水加持上淨化之力,如果有人因為魔力生病,來找薩裡神父治療,就可以直接淨化掉。
薩裡神父點了點頭,明白了他的考慮。
阿貝爾散去手上的白光,将銀盞還給他,想到昨天諾曼回來時,他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的那點不對勁,又說:“對了神父,您還有沒有别的銀器,我想帶一點聖水回去給諾曼喝。”
薩裡神父有些詫異:“哦?諾曼他怎麼了?”
“我不确定,隻是感覺有些不好,他自己也不清楚,但總之,淨化一下肯定沒錯。”阿貝爾說。
“這倒是。”薩裡神父走上台階,“跟我來,我給你拿個瓶子。”
一老一少在教堂裡行走,陽光透過彩色玻璃,落在他們身上,光明神的畫像挂在牧師講台的上方,悲憫地看着下方的人。
薩裡神父問:“你還沒有告訴諾曼你勇者的身份嗎?”
“沒有,我們沒怎麼聊過這些。”阿貝爾說,他看着畫像上光明神憐憫的目光,臉色平靜。
他并沒有刻意隐瞞,隻是不會主動提起。畢竟在他看來,那并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經曆,而且對他來說,那段經曆也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阿貝爾笑了一下:“而且諾曼也沒告訴我他的過去,這很公平。”
“可那不是因為諾曼失去了一部分記憶?這也叫公平?”薩裡神父好奇。
阿貝爾眼裡露出狡黠:“沒錯,是公平。我提出,他認可,所以是公平。”
老神父愣了愣:“哦——”他咂咂嘴,“年輕人。”
他把裝了聖水的小銀瓶遞過來:“好了,拿着你的聖水,回去哄你的公平先生吧,他可不知道你是勇者,能輕輕松松對付魔物。”
阿貝爾表情頓時變得苦哈哈起來,哀怨地歎氣,“好吧,我開始考慮要不要坦白了。”
薩裡神父笑呵呵地跟他道别,望着青年離開的身影,忽然喊了一聲:“阿貝爾。”
阿貝爾停下腳步,回頭:“神父?”
薩裡神父深深地凝望他:“記住,無論何時,你都不是一個人。”
紅棕發的年輕人愣了一下,露出笑容:“謝謝您,神父,我記下了。”
他擺擺手,離開了教堂。
直到徹底看不見青年的身影,薩裡神父才散去了臉上的笑容,藍眼睛裡透出一絲隐隐的憂慮。
“勇者的宿命,到底是什麼……孩子,你會走上怎樣的道路?”
老神父轉過身,望着上方的光明神像。
“主啊,願您保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