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霁青笑道:“袁娘子那日若是能像現在這般好言好氣地說話,也不會有後面的波折。”他笑着抿了一口茶,撫掌道,“本侯在這恭喜一下,袁娘子高升到邕州做官。”
辦完正事,裴昭懶得和他多費口舌,便道:“還有事,暫且失陪。”但剛一起身,竟有些頭暈目眩,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裴昭看向地上粉碎的瓷片。
明明自己沒喝茶,但為什麼會這樣頭暈?
鄭霁青把茶水一飲而盡,笑道:“袁娘子,有問題的是香,解藥是茶水。”他晃了晃空空的茶盞,“袁娘子不信任本侯,不喝茶,本侯沒辦法。還是袁娘子自讨苦吃,怨不得本侯。”接着又道,“袁娘子,這香叫春情散。不會要娘子的性命,隻不過,需要委屈清白。也不知殿下知道此事,還會不會……”
裴昭頭暈腦漲,聽了半天,隻聽到“春情散”三字,看向鄭霁青的眼神中愈發憎恨。
春情散是春藥的一種,服下後,若是不行雲雨之事,便會渾身疼痛。
裴昭原以為,鄭霁青色厲内荏,斷然不會對自己下殺手,但沒想到,會用這種下作手段。
裡屋的門被一把推開,一位身形高大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男子穿着樸素的短褂,臉上有一道刀疤,看上去兇神惡煞。
“王三公子,做完後,本侯的人會來找你。”鄭霁青搖着扇子,離了雅間,“别弄死就行。”
王三公子?!
裴昭猛地一驚。
王萼有個死掉的弟弟,叫做王茯。但王萼很少提他,因為王茯是名門王家鬧得沸沸揚揚的醜聞。
當年,王修和王老太太的侍女秋彤私通。王老太太發現時,秋彤已有孕在身。王老太太一怒之下,将秋彤趕出王府。半年後,秋彤在王家門口留下了尚在襁褓中的王茯。
王修認下了這個孩子,說是他一時沖動犯下的錯。然而朝中有不少官員說,王茯并非王修的兒子,隻不過是政敵潑的髒水。
兩年前,王茯因為□□殘殺民女,被金吾衛抓捕入獄。王修在三司推事時,執意要求對王茯除以淩遲,以正公道。
朝中不少官員因此更懷疑王茯和王修的關系,也不明白當年的王修為何要收養這個孩子。
是以,卷宗上的王茯,在去年秋天,已被處死。
但目前來看,王茯還活着。
雖然這個步步逼近的人,和王萼長得一點也不像,和偶爾見過的王修也不像。
裴昭慢慢地後退,直到退在榻邊,再沒有退路。袖中有預先準備好的匕首,但手心冒汗,刀柄變得滑溜溜的,好像下一刻就要落到地上。
王茯站在不遠處,氣定神閑地脫掉外裳,又慢悠悠地解開蹀躞帶,嘲諷地笑道:“袁娘子别想着呼救,畢竟在這種地方,娘子叫得再慘,也沒有人會信,反倒以為娘子很有樂趣。”說完,便解開中衣上的紐扣。
“剛才某在裡屋聽你們的談話,還以為袁娘子性格會很剛直。沒想到,袁娘子現在卻能乖乖的坐着,真好。”王茯慢悠悠地走上前,低笑道,“若是袁娘子不溫溫順順地順從某,保不定某會對娘子做什麼。”
“你……說什麼?”裴昭猛地擡起眼,耳朵嗡嗡直響,如同五雷轟頂。
他說話的語調,熟悉得可怕,是那夜殺掉柳色的人。
“沒什麼。”王茯漫不經心道,“意思是讓你乖一些,否則某可不介意動手打你。”
裴昭捏緊手中的匕首,壓抑着情緒:“王三公子,你……你曾經在金吾衛呆過?”
王茯一愣,随即笑問道:“呆過又如何?袁娘子問這些,難不成袁娘子真的對某有興趣?”
若不是因為某位宗室的私刑留下了刀疤,王茯覺得自己比其餘兩位公子哥好看許多。
春情散甜膩的香味萦繞在鼻尖,腰下愈加燥熱難忍,王茯也顧不得脫掉亵褲,先一把将裴昭推在榻上,壓身上前,焦急地試圖解開裴昭束腰的宮縧。
“袁娘子忍着春情散,也很難受吧?”
“很難受。”裴昭緊緊地盯着他的脖頸,逼着自己忍住惡心,“三公子,你過來些,我……讓我看看你的嘴唇。”
王茯微微一怔,慢慢地傾下身:“袁娘子,某的嘴唇好看麼?”
“好看。”
柔軟的胳膊環住了他的肩膀,王茯面露喜色,又道:“袁娘子這是迫不及待——啊!”
脖頸上傳來一陣溫熱的痛意,身下藕荷色的襦裙被噴灑而出的血液染紅。
那是他的血。
裴昭拔出匕首,又刺了一刀,按在肩上的手終于松開,王茯慘叫着倒在一邊。他在榻上劇烈地抽搐着,脖頸上的血奔湧而出,消失在大紅色的被褥間。男子用力地捂住脖頸,神色極是痛苦,聲音也有些沙啞,斷斷續續道:“你……你……常樂侯不會……不會放過……”
“安靜些。”裴昭慢慢地拔出匕首,“還有,常樂侯也活不了多久,你若是想同他罵我,到陰曹地府後,你們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