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躺下就會很愛嬌,這是她的錯覺嗎?随雲遠雖這樣想着,但仍作不察,隻稍稍握住指尖,蜻蜓點水,一觸及分,但足以将自己的衣袍邊緣解救替代出來。
“我在這裡等一會兒,以觀藥效。”
“雲遠。”
“嗯。”随口應了一聲,但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下文,這才發現人已經睡熟。
随雲遠撩帳而出,正見到三位支援中原的王族親衛回歸,冽風濤的手中還抱着一隻錦盒。
難免令人想起前幾日的木盒。
“競日孤鳴這一招鮮,還吃上瘾了?”
“不,這是鱗族師相托我們帶來給你的。”冽風濤解釋道。
随雲遠面上陡然變色,她一個箭步沖到冽風濤面前,揚手打翻錦盒在地,盒中倒出的嶄新無遊絲猶帶一抹清香。
“珍珑髓……”随雲遠的低語近乎咬牙。
“你這是幹什麼?”歲無償奇怪道,“你與他有過節嗎?”
随雲遠不答他,反而急迫追問,“你們支援中原抗魔,怎會見到他?”
“中原組織勝邪封盾本營被攻破,梁皇無忌交托與鱗族師相,太虛海境收容了殘餘傷員。但是我們是王族親衛,自當回到王子身邊。”
“開放海境,收容外人?!”
随雲遠的驚駭之色令歲無償越發一頭霧水,“勝邪封盾不至于全滅,有賴其智計籌措。除此之外,我們還見到一名鐵軍衛成員,他自稱名叫風逍遙……”
“糟了。”随雲遠此刻聲線反而冷靜穩定下來,“鐵軍衛選了競日孤鳴。龍虎山要出事,我去叫醒蒼狼王子,你們先行收攏部隊……”她說話一半忽然想起什麼,轉向了歲無償,“等等,你的意思是他曾經勸說你們留在海境?”
“是。他還告知如有不測,前往魚龍穴。”這一次是冽風濤回答,他看向随雲遠的眼睛,語出笃定,“你是鱗族。”
随雲遠退後兩步,拉開距離,面色冷得懾人,“他的話,不能再聽了。”
歲無償還想再問,卻見随雲遠迅速轉身消失。
但競日孤鳴的進攻來得比她的反應更快。服過安神湯藥剛剛睡下,又被即刻叫醒的蒼越孤鳴尚有幾分思緒遲緩。西苗聯軍防線,卻已為鐵軍衛的先頭部隊快速撕開口子。而撼天阙所部署的四方援軍,更是被圍追堵截。沿途烽火煙台皆被破壞滅口,西苗聯軍首尾不能相顧,被鐵軍衛分割包圍,一段段吃掉。
“這麼大規模的部隊,不可能是短時間化整為零,散兵進來。鐵骕求衣,從一開始,就沒選擇我們!”叉猡和奉天一路護持蒼越孤鳴突進,此時見到此景,不免惱恨道。
“撼天阙從來就不是鐵軍衛的選擇,而我,也未成為鐵軍衛的選擇。”蒼越孤鳴道。
“王子。”
“放心。我沒失志,我隻是在思考如何應敵。現在該如何指揮部隊抵抗。”
“那王子要如何做?”
“直接前往前線支援。鐵軍衛采用暗行兵法,人數不會太多。隻要和親衛集合,撼天阙沒死,就算龍虎山被攻破,也大有可為。”
說話之間,冽風濤、歲無償、司空知命三人也已趕來彙合。但也在此時,埋伏于四周之敵人,突然圍上!
“你們應該先召集殘兵,率兵前來,而不是孤身前來。你們太沒作戰經驗。王族親衛,簡直是一群廢物!”
危機之中,撼天阙一刀橫來,掃蕩四方。他明顯經過苦戰,鮮血浸透衣料,步伐亦顯出傷重疲竭。
而競日孤鳴的聲音亦在此地響起。
“不能怪他們。王族親衛各個高手,但隻是武夫。你從沒教過他們真正的戰略。而你對待蒼狼如此苛刻,自然無法得到信任,使得他們一旦危機隻會想要回攏保護王子。倘若他們能信任你會舍命保護蒼狼,那當然能安心收攏殘兵。撼天阙,連戰鐵骕求衣、段神鋒兩大高手,你确實證明了自己是苗疆第一人。但是從始至終,你都是敗于人心,敗于自己孤僻狂傲的個性啊!”
“競日孤鳴!”切齒之語如啼血破音,蒼越孤鳴攥緊手中刀柄。
“既然閣下都大方指點了,若不照做一二,豈不是辜負你一番美意?”随雲遠的身後,正是一隊苗疆女兵,打頭的一個是鸮羽毛族現任族長羚罕,“雖有鐵軍衛開路,但你帶進來的人也不會太多,怎樣?現在回返,還來得及。”
“哈哈哈哈……”競日孤鳴拊掌而笑,“僅數百鸮羽而已,孤王優勢仍在。而孤王又怎會忘記你呢?想必赫蒙少使将軍集合的部隊已然在路上了吧。隻可惜烽火煙台已毀,至于你借栽種曼陀羅所改變的水脈之中,埋設的無遊絲——”
“——隻會将赫蒙将軍引向陷阱啊!”
随雲遠驟然瞪大雙眼,臉色一白,如當頭棒喝。是了,鱗族的參與不隻是攔阻方面援軍,更能改變無遊絲的布置指向,使得赫蒙少使所集結的部隊誤入歧途,甚至是落入死地。她在發現鱗族參戰的那一刻,就應當想到此處,卻未能及時交代給赫蒙少使。
而戰場之上,一處錯漏,就足以害死許多人。
“其實,區區平冤,隻是小事。”競日孤鳴進一步勸誘道,“為夜族翻案,孤王一樣可以答應你。鐵軍衛與你一貫相熟,何必兵戈相對?再者,如今可是有人向孤王力保你啊。”
随雲遠有一霎的失神,但隻這片刻遲疑未答,已令司空知命高聲叫嚷起來,“叛逆!都是叛逆!鐵軍衛是,你這賤人也是!”
“住口!”蒼越孤鳴厲色喝止司空知命,他向随雲遠的方向望去,隻見一雙阖目凝神的眼,似台上泥塑木雕的神佛,無悲無喜,再不見那或慧黠,或柔婉的如水深瞳,一時竟覺得原本使人昏沉的藥效,此時都變作了一陣針刺般湧上靈台。要她不必顧忌,先保全自身的字句,銜在舌下,卻澀然難出。
撼天阙長刃上手,向王族親衛傲然發令,“王族親衛,護蒼狼突圍!我,斷後!”
“撼天阙!”
“想做王,你這種個性,隻會敗亡!”
大軍源源不斷,撼天阙獨戰競日孤鳴,王族親衛集合數百鸮羽,護王儲誓死突圍,開啟一場以寡擊衆的惡戰。
東苗方面女暴君、茹琳、蘇厲分割追擊,将冽風濤和歲無償逼入包圍圈。
“茹琳,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卷入這場戰争。早知道你,我便不該……唉……”冽風濤且戰且退,與歲無償互相背靠,已成退無可退。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咯。還剩你們兩個。”女暴君故作掩唇大笑,“死罷!”
“錯咯,是還有我們兩個!”
“那就再算我一個。”話音未至,水霧先行,彌漫四周蒸騰的白汽之中,金文閃光明滅不定。
但随雲遠發動水陣欲得轉移撤退之際,卻橫來一記水箭直射陣眼,徹底擊碎整個陣盤。随雲遠立時受創,施法雙手生機倒褪,肌膚龜裂幹枯,鮮血飛濺!
“你們的目标應該是前往魚龍穴咯。省下力氣去追人罷。”
“哈,謝過師相。奴家先行一步咯,衆人追!”
此時薄雲籠月,篩過林蕭翠郁疏影,正斜一束淡芒落在來人的眉上,卻遠不及其下懸着的一對燦金煜明,如日之照,如火之烈。
“欲星移!你騙了我們!勾結北競王!”歲無償怒目而視道。
“為了集合中苗之力共抗魔世,必須有所犧牲。我隻是希望犧牲能降至最低。就當我做人失敗,這一次,我不能讓你們通過。”
“做人失敗,那就做鬼吧!”
“可惡!我害了王子——”
随雲遠向前數步,目光交接一瞬,恰如當日,烈焰焚燒,開嗓之時,也如煙塵倒灌,喑啞凄澀,“歲無償,冽風濤,去追蒼狼王子。魯家打造的兵器,不傷墨門弟子。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你……”就能是他的對手嗎?
歲無償的反問未能出口,而欲星移警告之意昭然。
“别這樣,我不想這樣做。”
“可以袖手嗎?我隻求,這一次。”
欲星移已阖眼輕歎,“這一次,我也請你袖手。抗魔大局,不可胡鬧。”
随雲遠笑了笑,但那一目楚楚,卻無半分歡意,“那就再殺我一次罷。”
但她本就不敵,現在又少了一半的無遊絲,實力更遜一等。
“随雲遠,你留不住他的。”卻是冽風濤先出聲反對,“我與歲無償兩人在此,你速去追回王子。”
“但是……”
“你已經警告,我卻未聽,這才害了王子。别浪費時間了,快去!”冽風濤不及說完,便一把猛推随雲遠。
而另一邊,傷重難支的蒼越孤鳴與戰至幾乎力竭的撼天阙進入了魚龍穴,卻發現這其中僅有一壁封死的狹窄山壁,根本沒有通路。
“死路!怎會是死路!”
“哈哈哈咳咳咳……”撼天阙以刀支撐身體不至于倒下,而泊泊鮮血卻沿着刀鋒不斷流下,“看來咱們都被騙了。天下人都要與我為敵嗎?現在他們要如願了,如願了咳咳咳咳咳……”
“你坐下來,我先扶你坐下來,先休息,你先休息。”蒼越孤鳴話雖如此,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撼天阙此時已然是油盡燈枯。
“恨我嗎?如果不是我,你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洞穴内彌漫的血腥和潮味,洞口則傳來東苗圍攻的騷動。
“不,若沒有你,沒有你們一路扶助,我早就死了。我隻是不甘心,不甘心啊!假使我能更有用一點,我能更強。不想死,我不想就這樣死去,讓競日孤鳴得意!”
“王子。”
“誰!”撼天阙翻轉刀刃上手,卻是月荒涼從陰影之中走出。
“月荒涼,你什麼時候來的?”蒼越孤鳴道。
“月荒涼一直在王子身邊。”
“你一直在,那你為什麼不出手幫助?”
“我是影形,有影無形,存于無形。作為最後的王族親衛,我與冽風濤他們不同,用途隻有一個。”月荒涼一邊說着,一邊抽起蒼狼的佩刀,仿照他的傷勢,在自己的身上狠狠刺下,鮮血淋漓,“王子,月荒涼無悔。王族親衛,無一悔。”
“住手!我不值得你這樣做!我放你自由,你現在不是王族親衛!快住手!”
在蒼越孤鳴撲向月荒涼,強制阻止他之前,撼天阙一把薅住了他的後領,拖了回來。
“如果你能活,你還想要報仇嗎?”
“我……”
“你是要活,還是要報仇!”撼天阙猛地站起,向蒼狼逼問道。
“父王,王叔,所有的王族親衛,擦哈雷,那麼多的人都因我而死。我怎能不報仇,不報仇,我就沒活下去的意義!”
撼天阙暴起一掌,打在蒼越孤鳴頭頂大穴之上,卻是将自己的功力全部相傳,“我曾允諾過你,要替你報仇。寶典武學,相生相克,異途同宗。你的根基不夠,七天後你要廢除我留給你的功力,否則虛空滅的内勁就會反噬你體内的星辰變。”随即将蒼越孤鳴放置山壁機關之中。傳功之後,紊亂沖擊糾結的内勁本應使人寸步難行,分毫難動,但蒼越孤鳴竟反手抓住了他充滿鮮血的袍袖邊沿。
“撼天阙,你不能死,不能死啊!”脫口而出的挽留,連自己也是同樣的震驚。最後相依為命的兩人,恨已難言,而恨之外卻也難言。
“哈,”撼天阙哂笑一息,此時他血凝在睫,眼中已漸渾濁,視物模糊,擡手想要輕觸蒼越孤鳴的鬓發,卻隻摸到一片虛無,“蒼狼啊,你為何不是我的兒子呢?”
“撼天阙!”
眼前徹底陷入一片漆黑之前,撼天阙摸索到了石壁的機關,壁門緩緩而落,但漆黑之中,一道倩影卻越發明了。
“你與你的母後真像。但是要做王啊,心不能太軟了,哼。”撼天阙居然也有一絲感到自己确實老了,像是一個讨人嫌的老頭子般絮絮叨叨,“颢窮的眼光真是大不如前了。從哪裡給你找來這樣心狠又心機的女人。女人,還是溫柔可人的好。”
“她并不是我——”
“你看上的那個丫頭,不會是這種女人的對手。你要留她在身邊,早晚是禍事。”
“……我沒有思考這種事情的資格。”
“哼。你不用向我解釋。我也沒興趣聽……”撼天阙喃喃的低語漸漸消失下去,隔着石壁再難聽清,直到最後一絲若有似無的尾聲,似乎是——
“夙。”
随雲遠奔至魚龍穴時,戰鬥已經結束多時,唯見一地血迹,從外面一路綿延到洞内。嗡鳴的蠅蟲繞着飛舞,徒惹人心煩氣躁。
魚龍穴沒有任何通道。
這是當然的。她預料到了這是欲星移的請君入甕,但這時才恍然想起自己實無什麼必要聽從冽風濤指揮。鐵軍衛已有傾向,競日孤鳴更是表明夜族之案的态度,魔禍迫在眉睫之時,犧牲蒼越孤鳴,就如欲星移所說,是目前代價最小的選擇。
但又一雙如星之耀的澄澈溫柔,似懸在她眼前。目之所及,洞内石壁幾乎都為鮮血凝結覆蓋,這其中,是否有——
她有些茫然地撫上某個血色手印,似乎要憑此鑒别,但是下一刻,耳邊傳來機關發動,壁門開啟的聲音。
軀體率先于神思暴動,她猛地向發聲之處沖去,反射般地撈住險些迎面栽地的一顆頭顱,那顱骨黏連血肉模糊,重重砸進她的胸口,一記悶痛,但終究是溫熱鮮活的,不是冰冷的屍體。
随雲遠輕輕緩過一口氣。
“……撼天阙……死了……全都死了……死了那麼多的人……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她動作一滞,十指攥拳,但又很快放開,恍若未聞,隻顧輕輕梳理指下長發,慢慢分離血汗髒污闆結纏繞,一下又一下,很有耐心,似是沒有盡頭。
“雲遠,雲遠……嗚……”
如同藤曼絞纏死鎖,勒迫得近于窒息,灼熱顫抖的吐息噴灑在頸側。随雲遠微皺眉心,頗生猶豫,但終未掙脫,隻是溫馴應聲,“是,我在。”
蒼越孤鳴冷靜得很快。
“抱歉,答應過你的事情,我要食言了。”
“是我未能達成前言。先出去罷。”
複國既未能,交換的代價也無需兌現。
随雲遠随即站直身軀,蒼越孤鳴還要說些什麼,卻是忘今焉拖負着那日所見的竹筏,緩緩而來。
“上蒼庇佑,王子幸得免。老夫聽聞消息,原本想着相識一場,若無旁人,便由老夫為王子收斂。”
“上蒼果真有眼,豈到今日之局。”随雲遠冷冷盯着忘今焉,她的前襟和面上都蹭着血污,語語負氣,面色不善,“隻有庸人弱者,才會寄希望于虛無缥缈的因果報應。這世上,哪來的因果報應。”
忘今焉細思片刻,對蒼越孤鳴問,“王子還是想要報仇嗎?”
“夫子這是什麼意思?那麼多的人都已為我犧牲,我怎能不報仇!”
“若論智武,北競王皆淩駕王子之上。如今苗疆一統,正是團結對抗魔世之機會,而王子處孤掌難鳴之勢。其實,王子可以選擇放手,歸隐山林,隐姓埋名。”忘今焉進一步勸道。
“我不能放棄,絕對不能放棄,不是為了王權,而是為了……撼天阙、叉猡、奉天、月荒涼……那麼多的人,放棄,我怎對得起他們!”
“空有堅韌不拔的意志,也換不到機會來臨。”
“機會……對,我還有一個機會。”蒼越孤鳴忽然拿出一副宮廷侍長的精妙易容,“這是月荒涼為我準備的。如果競日孤鳴有一刻的松懈,那必是以為我已身亡,王權穩固的現在!”
“你還想再去一次國葬嗎?”随雲遠垂首問道。
“不,國葬之上,戒備森嚴,百官齊聚,絕非動手之際。但為籌備國葬與抗魔調動,現在的王府戒備空虛。”
忘今焉聽罷猶然反對,“但王子倘若無完備計劃,仍然是枉費性命啊。”
随雲遠意味不明地笑出數聲,那笑聲似嗔似泣,又似悲涼。
“雲遠?”
“對競日孤鳴來說,尚且有一名王族親衛未曾抓獲,他必然以虛而待此人自投羅網。但他手持苗疆王骨狼王爪,克制皇世經天寶典,雖你武學大有進境,也為之奈何。就算這樣,就算這樣,你還是要去嗎?”她擡眼之間,恍惚看向蒼越孤鳴,卻又像是透過他看向記憶之中的某一個人。
忘今焉連忙跟上,“雲姑娘此言在理。王子你要三思啊。”
“是,我要去。”
“是嗎?”随雲遠阖目一息,再舉目時斂正了神情,“那,我便祝閣下,武運昌隆。”
“姑娘?!你這不是坐視王子送死——”
“若他執意要選這條路,我也唯有尊重他的選擇。”随雲遠冷然回答道。
蒼越孤鳴聞言,向着兩人抱拳躬身各自一禮,“雲遠,夫子,兩位恩義若今生難報,蒼狼必祈上天——”
“我必祈上天,來世決不相見!”随雲遠厲聲打斷蒼越孤鳴,一字一句,竟似詛咒,“下一世,下下一世,永生永世,再不見君。”她說罷甩袖便走,不待其餘二人反應,就已消失在洞穴入口。
而在北競王府之内,鱗族師相欲星移來賀競日孤鳴苗疆一統。
“師相客氣咯。江山一統,也有賴師相之功。”競日孤鳴端坐于王座之上,向丹陛之下的欲星移回應道。
“那苗王答應欲星移的承諾,是否也該遵照執行呢?”
“師相不用擔心,孤王之承諾絕無變改。一旦苗疆國葬結束,孤王自會全面抗擊魔世。現在,軍長已返回駐守萬裡邊城,何必擔憂。不過師相來此,僅僅是提醒孤王踐諾嗎?”
“戮世摩羅受困黑水城,而黑水城此刻正受到魔軍包圍。”欲星移向競日孤鳴傳達了最新的戰線消息。
戮世摩羅身有使攻擊無效化的王骨魔之甲,而黑白郎君的絕招一氣化九百曾破魔之甲的仿造赝品,或許對于真品也有殺傷效果。此時,黑白郎君正因原北競王府女官,女暴君之妹姚金池的請求,居于王府養傷。那麼,欲星移的來意,就十分明顯了。
“來人,待師相去見黑白郎君。”北競王朗聲招來侍者。
“苗王是明白人。”
“這一局,不容有失。國葬結束之後,孤王也會前往邊界。”
欲星移正待寒暄告辭,卻又聽見競日孤鳴在其轉身之後,故作的一聲輕歎。
“可惜。”
“可惜什麼?”欲星移聞聲回轉。
“師相所擔保之人。”競日孤鳴姿态故作,但也是一眼不錯的刺探之意,“孤王之後也會繼續派人找尋。”
然而欲星移的面上卻是一派溫文爾雅之笑,滴水不漏,“大戰當前,些許小事,豈敢再勞苗王挂懷。既已饒得性命,便随她去罷。欲星移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