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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玉連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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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即招來侍者吩咐,“南苗新貢來的十二對玉連環,賜于祭司台賞玩。讓她先安心養病。”

“王上仁心,社稷之福。”忘今焉适時奉承一句,而後圖窮匕見,“其實王上大可不必過慮,阻止祭司調查的不利影響。兇案勘察之事,就留給鐵軍衛去做。畢竟,她現在有更為重要的事情。”

“哦?”

“祭司台要為王上測定吉時,主持國婚啊。”

一個官方蓋章的病患是不可能主持什麼大典的,最後這項臨時攤派來的任務,還是落到了赫蒙少使和叉猡的頭上。

“真是氣死人了!”叉猡怒氣沖沖地拍案而過,對着臨窗習字的随雲遠哇哇大叫,“根本就沒人上心!王上大婚這麼大的事情,這般倉促,什麼都沒有準備。赫蒙少使那小子今日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筆鋒稍作停頓,最後一劃就歪斜出去。随雲遠将寫廢的喜字揉作一團,重新取出一張新的金粉香紙鋪好,“今天是他兄長赫蒙天野的忌日。”

“啊?”叉猡驚愕刹那,語氣變作愧慚,“我真不知道。”她三步跨做兩步來到随雲遠面前,直接搶走彤筆,“麥寫了。雖然你寫得很好看,可你是苗疆祭司欸,書法做賀禮也太寒酸。”

随雲遠白了她一眼,但也沒有堅持,轉身拿錦帕淨了手。

“金珊瑚兩座,玳瑁冠十頂,鲛人珠五十斛。夠隆重嗎?”

“哇,你竟然這麼有錢。傳聞王上給祭司台的賞賜流水不斷,原來是真的。”叉猡充滿震驚地看向随雲遠,卻見後者面上全無遮掩的厭惡之色,某種危險直覺令她立時收斂了表情。

“這些都是海境風物。是我自己的東西。”

“呃,抱歉。”

“國典事繁,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送了。”随雲遠冷冷淡淡下了逐客令。

“别呀!我錯了,見識短淺,你麥和我計較。”叉猡一把拽住随雲遠,“至少聽我講講話。我這幾日都快憋死了。”

随雲遠看了她片刻,找了張貴妃榻,撫裙坐下,“你與赫蒙将軍都是初次接觸庶務,一時不熟悉完全正常。哪裡不齊備,不聽話,一概報了王上就是,你為難什麼?”

“王上太過寬宏,什麼都不計較,一概從簡,這怎麼能行?還有那個女人,到今日都沒有試穿過婚服。”叉猡連珠炮似的一陣接着一陣,“要我看,她根本就不愛王上。不然怎麼會連那串項鍊都還了回去?雖然是有婚前避嫌之說,但是連一面也不見,各做各事,這也太奇怪了!就這樣王上都慣由着她。哪裡就有那麼多奏章要看到夜裡去,好像比剛剛即位時候還忙!”

“南苗五部族奴隸叛亂,最大的一支聚集了千餘人,殺死部落酋長後流竄為匪,到處劫掠,尚未平定。北苗大面積瘟疫,人畜俱染,死難極多,祭司台的巫醫全部調去,仍舊杯水車薪。東苗春旱,河流水位已近三十年之最低,部族之間因為争水發生械鬥不絕。西苗部族以自治之權阻礙新政,跳得最歡的就是羚罕。”

“呃。那……我這就去找那個死丫頭算賬!”

随雲遠觀視叉猡抄起骨镖準備打架的認真神色,歎了口氣,話鋒轉出,輕輕揭過,“聽聞俏如來投案,要求換出赤羽信之介,現在羁押王府地牢之中。”

“确有此事。這也有什麼問題嗎?”叉猡問道。

“俏如來沒問題。但他的好友劍無極,三弟雪山銀燕很可能回來搞出問題。注意一下王府安保。”

叉猡聞言點頭,但她走出幾步又突然回頭發問,“王上不是讓你安心養病,不要管那麼多事的嗎?”

“你哪來這麼多啰嗦!”随雲遠信手撈過一枚玉環,向她的方向狠狠砸去,晶瑩圓潤的寶物碰碎在門框之上,發出尖脆聲響,噼裡啪啦地散成一地廢渣。

叉猡見狀一個貓身,一出溜兒就不見蹤影。

“那個潇湘客真是出手闊綽,一個明晨之位,就拿出這麼多的黑心錢。”入夜之後的祭司台裡,藥神化裝前來。

“閻羅十部衆之一當然不值這些。那位公子要的,是絕命司的位置。些許帽子珠子,一兩樣小擺件,也隻是個定金。”随雲遠說着将道域劍宗所送來的新任閻王鬼途骨幹名單拿出。

“我記得合作的目的是殺死絕命司,瓦解閻王鬼途。”

“先讓潇湘客殺死絕命司取而代之,再做掉繼任的絕命司,皆大歡喜,和氣生财。”随雲遠冷峻容色在跳躍的燭火之下,也沒有半分溫暖。

藥神噎住一瞬,“是誰教你這種和氣法?”

“榕烨執意要前往北苗,對抗這一次的瘟疫。我勸不下她,隻能叫你來了。”

藥神微一凝神,“你懷疑有閻王鬼途的手法?”

“不排除可能,但也沒有任何證據。北苗天災之後,伴生瘟疫也屬正常。但是這次來勢洶洶,即使不是閻王鬼途故意散布,也十分危險。”

“我倒是聽說,忘今焉和鐵骕求衣擂台打得正熱。這苗王府,也不見得安全。”

随雲遠聞言垂眸,“是,所以,讓榕烨暫時離開,免得波及也好。”

“多餘的我也免講了。保重。”

“嗯,你也是。”

因忘今焉交涉尚同會而歸來的神田京一,與獲得苗疆釋放的赤羽信之介會合,兩人前往雨音霜的所在。

“比起那隻雪山銀燕,我倒是看好苗王。”神田京一道。

“神田,我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霜。”赤羽信之介一邊說着,雨音霜的身影已然顯現。臨近吉時,她仍着那件白色的東瀛制式常服,眉際氤氲憂愁,在看清來人的一霎,先是失望後又強自振作,轉為歡喜。

“信之介大人,你們無恙否?”

赤羽信之介不答她,率先單刀直入,“霜,你為何要答應苗王的婚約?”

“苗王對我很好。”

“一開口便是破綻!”赤羽信之介一語道破。

雨音霜神色局促,連忙改口,“蒼狼對我很好。”

神田京一亦是搖頭,“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都說女人心多變,可這也太快了。你之前不是噶意那個雪——”

“神田!”雨音霜厲聲打斷神田京一險些出口的名字,“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我之前也曾經仰慕過信之介大人,但那都是過去了。女子戀慕之心,如若一直沒有回應,終究也是會枯萎的。”

“霜,”赤羽信之介的金色折扇輕輕點了點她的肩頭,“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記住,西劍流永遠是你的後盾,你的靠山。所以,你盡可以按照你的心願去做,不必有任何後顧之憂。”

雨音霜立時大為感動,“信之介大人……”

這時赤羽信之介旋又問起,“但是,霜,你怎會獨自一人在此?沒有任何侍者。”

“是我不要人跟着的。叉猡、赫蒙兩位将軍去加強警戒了。”

“苗疆祭司也去警戒了嗎?”

“那倒沒。雲姑娘,她病了,一直沒出祭司台呢。”

“病了?這個時候?”

藥神也離去之後,空落落的祭司台裡慢慢燃盡了唯一一支的燭火。今夜月明星稀,高懸着的一輪皎皎銀蟾,流水一般從窗棂打落進來,正照過缺失其對的一環白玉,既而在幾案之下,地面之上投射出長長的,變形的巨大黑影。

随雲遠換過一件織銀緞的交領曳撒,因其窄袖,便将無遊絲纏起腰間。柔韌無色的密密匝匝,仿佛環護,又似勒束。推開祭司台大門的霎那,一道更為明亮的星光侵入進來,滿室生輝。

“你怎麼在此?”

“你怎麼在此?”

異口同聲地發問,随雲遠先回過神來,微笑着答非所問,“恭喜你,得償所願。”

但蒼越孤鳴的面上反而一絲徘徊的落寞,“謝謝?”

“嗯。”随雲遠點頭稱是,轉身回去。

眼見祭司台就要重新關閉的一霎那,心上像是某種通靈般的征兆倏忽劃過,如果今夜這扇門就此封閉,那麼就再也不會有打開的一日了。蒼越孤鳴猛然上前撐住了門扇。

“等一下!”

無波無瀾的眼睛對視過來,萬光湮滅的深淵之中,有死亡一般的寂靜。

蒼越孤鳴壓下心間沒來由的恐懼,努力維持平常一般的溫和語氣和神情,“可以請孤王進去稍坐嗎?”

“不能。”直截了當不留餘地的拒絕,亦無任何或是委婉或是體面的漂亮解釋。

這是她第一次明确拒絕蒼越孤鳴的要求,後者稍有愣怔還沒反應過來,那一線的門縫就要合攏,于是他想也沒想地直接伸手去擋,不顧因此可能會被門框擠壓。

随雲遠驚得一跳,幸虧及時停住,瞬間火起,“蒼越孤鳴,你要幹什麼!”

“那孤王不進去,就站在這裡說。”蒼越孤鳴緊緊抓住大門的邊沿不許移動,“當初我一心要報仇,要奪回王權。因為讓仇人逍遙,我不甘願,讓篡逆得逞,我不甘願。但是到了最後,我卻因為承認自己的無能為力,想要放過競日孤鳴。那我過去所做出的一切,又算是什麼?撼天阙折辱我,踐踏我,他對我的所有憎恨,又是為什麼?競日孤鳴一世人都在戒備,戴着自己也無法摘下的面具,當他已經可以除去所有的政敵之時,卻又放棄了,這又是為什麼?想不通的時候,我努力去想。但是想通了的時候,又希望自己不要去想。”

随雲遠靜默着,閉上了眼睛,竟像是陷入長眠。月光傾瀉流淌過輪廓,不留下任何痕迹。

“雲遠?”兔子探耳一般的試探發問。

柔軟卻冰冷的聲線脈脈流淌在明月夜裡。

“海境成規,鲲帝皇族與鲛人一脈世代通婚,母妃亦屬此列。當今鱗王還在潛邸之時,鐘愛寶軀貝氏之女,一意孤行要娶為正妃。”

“用情太深,不肯另嫁。”蒼越孤鳴也同對方一樣,輕輕将額頭靠在門上。門内門外,在這一時刻,短暫地達成一種虛幻的平衡。

“也許,可當時情勢更是特殊,不由得她選擇。海境相位,一向由鲛人主脈把持,但先王之時,卻是出身旁支的雨相在位。這是因為當時的主脈嫡長深陷混血通婚醜聞,被剝奪貴族身份貶為貧民,但更是因為先帝争奪儲位時,鲛人主脈壓錯了寶。然而聖心難測,先王一邊倚重雨相,另一邊卻将鲛人主脈出身的欲星移召為王儲伴讀。”

“兩面皆是一手震懾,一手拉攏,正是恩威并施,兩相平衡。但這與你母妃的關系?”

“前朝後宮,俱是一體。王儲身邊既然有一名鲛人主脈的伴讀,那麼分家就絕不能放過安插嫔禦的機會。先王剛猛酷烈,約束諸王甚為嚴苛,尤以儲君為甚。朝中廢立之議不絕于耳。皇太後早逝,先太子妃不得上意,儲君雖在前廷頗有賢名,但在後宮之中缺乏盟友,缺少情報。時值先王寵妃绫姬無子,曾有意在宮中養育皇孫,諸王之子争奪激烈,最後選定無權繼承大位的王姬,方才平息。绫太妃算不上好人,但其實,以先王後宮争鬥之慘烈,太好的人活不下來。”及至尾音,咬字近乎歎息。

“你——”

“及先王駕崩之時,諸王叛亂,火燒行宮。北冥驕雄勒死绫太妃,威逼寫信不成,就挾持人質懸挂于宮牆之上,勒令王下禦軍退兵十裡。但直到師相神射一箭穿心,也沒有等到誰。沒有,沒有,沒有,沒有任何人。”

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發現,沒有人在意,沒有人救我。

“雲遠!”蒼越孤鳴忽生想要将人強行拖拽過門外的想法,“沒事了,沒事了雲遠。都過去了。孤王會保護你,誰也不能再——”

“你真是愚不可及。”一聲冷酷嘲弄将蒼越孤鳴定在原地半晌,不及反應,叉猡的呼喊已在身後。

“王上!史狗子的崽子欺人太甚!劍無極和雪山銀燕,竟敢打上王府來了!”

蒼越孤鳴如夢初醒,回頭再定睛去看,門内早已空無一人,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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