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開的這家咖啡廳的老闆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隻消站在那裡,便自帶一種雲淡風輕。
老闆戴着眼鏡,眼神和他的笑容一樣十分溫柔,有些清淡,卻不是淡漠,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的溫和,給人一種妥帖和安全感,好像無論發生什麼,都會泰然處之,像是身上藏着别的故事。
咖啡廳的一個角落是老闆專屬的位置,那裡經常會擺着台筆記本電腦,放着個耳機,他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不知道在看什麼,有人猜測,或許和他旁邊小書架上放着的一些電競雜志有關。
這樣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沉迷遊戲的人吧?
工作時間會穿着複古風的深灰藍色的長袖襯衣的工作服,青古銅色的平扣扣的整整齊齊的,胸前的口袋裡别着一支筆,腰間是還未解下的半身牛仔圍裙,筆直的黑色長褲和擦的幹幹淨淨的皮鞋——他好像經曆了成功不會太喜形于色,失敗了也不會太頹廢難過,無論世界如何,他都還在那裡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榮辱不驚,就算他為了一些事情而做出一些被動的改變,但他本身是不變的,這個人是那個樣子的。
總之是個很有味道的男人,所以經常會有年輕的姑娘去和老闆搭讪,有的一臉羞澀,有的則正大光明的要起了聯系方式。
老闆會不好意思的笑一笑,隻說他姓林,聯系方式隻是店裡的座機,姑娘難免會覺得此人太過于敷衍,正準備惱怒拂袖而去的時候,卻會得到一杯咖啡的饋贈。
咖啡的表面上開着朵雕好的玫瑰花。
欲拒還迎,姑娘通常就會笑嗔一句,也不計較了,畢竟這樣的老闆,遠遠的看着也挺好的,不能發展更近的關系,那就不能發展吧。
老闆經常會有些朋友來訪,這新來的一個帽子壓的低低的,看起來像個大男孩,口罩露出的眉眼是飛揚跳脫,在咖啡店裡點了杯橘子汽水,坐在那裡恰好目睹了老闆送“花”的場景,不禁吃驚道:“老林,你這招可真夠流氓的。”
“有嗎,我怎麼記得我一直被诟病的,就是因為風格太不流氓了啊。”林敬言笑道。
“随便撩妹,還不夠流氓啊,哎你這招雕花是什麼時候學的,趕明兒教教我,鮮花贈美人,我讓我們隊裡的姑娘們開心一下……少敷衍我,真的玫瑰我早就送過了。”方銳咬着橘子汽水的吸管,有些無奈的說道,“為了怕别人誤會,全隊每個人我一人送了一支,包子挺開心的,但我琢磨着一帆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
“那你這招可真夠老套的。”
林敬言摘了眼鏡,揉了揉鼻梁,他不戴眼鏡的時候反倒會露出些許藏不住的鋒芒,那是少年時代的唐三打留下的印記,是時光抹去之後,依然會悄悄留下的存在,昭示着一些不可磨滅的事物,曾經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出去比賽,你覺得好玩嗎?”他忽然問道。
“好玩吧……也就那樣,都一年多以前的事了,語言不通是真的麻煩,張佳樂還托我跟你問好,說是他退役了就過來找你玩。”方銳托着臉說道,“黃少天也這麼說的,不過我覺得他還能在蹦跶一段時間。”
“倒是王傑希可能快退了,再不退要累死了,這下前三代的人要跑完了。”方銳想了想說道,“我有看到霸圖那個接手冷暗雷的新人,他的流氓玩的挺不錯的。”
“是啊,無論是哪個流氓選手,看起來都比我夠流氓。”林敬言輕笑道,“唐昊的比賽我也看到了,唐三打和呼嘯交到他手裡,我看着也挺開心的。”
“你真大度,上次在百鬼夜行裡咱們倆都沒打到照面,哎你都不知道當時我們被老葉坑的有多慘,我當時就超級懷念你還在呼嘯的日子,覺得我和唐昊趙禹哲真是氣場不合……然而打不過他們,乖乖閉嘴。”方銳回憶道。
“你肯定還是最後一個離開訓練室,把所有開關都檢查完,關燈走人的吧。”林敬言不可置否的說道,“誰又能想到你後來竟然會和當初坑你的人一起拿了冠軍呢?”
“拿冠軍是挺好的,但是拿不到也就這樣吧,我來興欣的時候就覺得破罐子破摔了,誰能想到居然可以真的做到呢。”方銳說道,“老林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不然怎樣,職業生涯就這麼過完了,那麼多選手那麼多戰隊,冠軍就一個,每個人都有向上的心,盡力就好了,遺憾卻不會後悔。”林敬言又戴回了眼鏡,“你夏休期過來,就是為了和我閑談的?”
“老林。”方銳忽然肅了臉色,非常認真的說道,“我經常覺得你可能是個黑山老妖。”
林敬言失笑。
“你好像沒有什麼事情是在意的,活的也太淡然了一些,雲淡風輕的,太不真實了……我最初是覺得你裝的真好,後來發現,你真的是這樣的人,太奇怪了。”方銳吐槽道。
“原來你剛來呼嘯的時候,看我的眼神十分奇怪,居然有這樣的原因。”林敬言無奈道,“我跟王傑希葉修他們又不一樣,我可不是天賦型選手,最初連媒體都隻是說:呼嘯有個流氓新人表現還不錯。”
“人不可能是無欲無求的,我也想拿冠軍,也想打敗葉修……哦,葉修倒是跟我說過我曾經具體在哪場比賽裡赢過他一次,他記得比我還清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記仇。”林敬言笑了笑說道,“最開始的時候的确有點強裝淡然的嫌疑,正好就是你來到呼嘯的時候。”
“為了迎接我你居然……不對,我就說嘛,一開始覺得你有點假。”方銳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