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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明天,明天!(修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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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八月十三日,淞滬會戰爆發。

八月十四日,日軍開始轟炸南京。

劉小别一行人滞留在南京,在此地偶遇了吊着胳膊的唐昊和忙碌的林楓。唐昊懶得解釋他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林楓隻好替他多嘴:“倒不是什麼嚴重的傷,他還擊落了一架飛機呢。隻是後面躲避轟炸的時候被氣浪掀翻了所以骨折啦,過段時間就好了。”

“那你要好好休養,傷筋動骨一百天呢。”戴妍琦溫聲道。

“一百天?!”唐昊龇牙咧嘴道,“那太久了,我得趕緊回到我的位置上,炮兵營可離不開我。”

“行了你在小戴面前逞什麼能,地球離了你就不能轉了?”柳非嫌棄道。戴妍琦乖覺地岔開話題,說了件好事:“蘇姐姐她們在外交上的努力成果大家有目共睹,作為随行翻譯,我們和蘇聯這次簽訂的條約她可是幫了大忙呢,這下軍事物資有着落了……”

“各國誰都不願意牽扯進來,蘇聯也不過是忌憚日本,怕戰場轉移到它那邊去吧。”唐昊嗤之以鼻道。

這下連戴妍琦都覺得面前這位高一屆的前輩是個刺頭了,不過看在他擊落了敵方飛機的份上,她表示尊敬。盡管她抱有一些疑惑:“脾氣這麼壞,不會招人嫌嗎?”

林楓連着“咳咳咳”一通好生尴尬,此時警報卻被拉響,新一輪空襲開始,大家四處躲避。誰也不知道這個空襲會持續多久,但至少南京政府的所有人都知道,此處不是久留之地。

蘇沐橙撤離的時候還過來看望幾個後輩,到底是前輩門路比較多,硬是把他們幾個塞上了一票難求的火車,按理說唐昊受了傷也該被撤走,但他堅決拒絕。

“因為他跟鄒遠說過蘇沐橙前輩的壞話。”林楓悄聲道。

八月二十八日,日軍轟炸上海火車南站。

九月十日,清華大學、南開大學、北京大學聯合成立國立長沙臨時大學。戴妍琦運氣不錯,沒有像其他同學一樣冒着炮火從淪陷區逃離,她順利趕上了十一月的開學。

報紙一角,沐浴戰火而生的追夢者——

「雖然很多書籍都随着戰火付之一炬,可是華夏大地曆經無數戰亂依然是将文明傳承下來,隻要還有人才,無論身在何處,我們都還有未來!」

「前方将士力戰而死,我們雖不能上陣殺敵,卻也要自問對國家與民族是否可告無愧,我們不能辜負他們,我們将以筆杆為槍,以知識為力量,以祖國的未來為己任!希望大家每天自問今日是否努力,明日又當該如何前行!」

「同學們,不要迷惘,你們就是祖國的明天!」

然而就在開學後沒幾日,長達兩個月的太原會戰結束。

十一月九日,我軍血戰不支,太原陷落!

“上海……”袁柏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還好我們把資料都帶走了。小别,淞滬會戰結束了,你覺得長沙這裡我們能待多久?接下來是不是要撤到昊軒他們那裡?”

十一月十二日,淞滬會戰結束,市長沉痛宣布,上海淪陷。

“長沙應該還能堅持一年半載,但等到兵臨城下再撤退是不可能的了,昊軒那裡應該不可能,工廠都在往昆明撤,去信給鄒遠讓他們那邊多做準備吧。”

劉小别的手邊是微草各處的信件與報紙,對于當前的形勢他做了很厚的筆記,所以對現狀他能夠說上幾分:“寒假開始就是離開之時。”

“國家動蕩,人民流離,我們也沒有安定的家了……雖說此心安處是吾鄉,但總是會覺得不安。”袁柏清搖頭道,“你說南京會怎麼樣,畢竟那裡做過首都,不過那裡還有很多洋人在,日本人不會那麼猖狂吧?”

劉小别沉默了半晌,說道:“真的不是我悲觀,日本的國内形勢你知道的,他們暗殺了不贊同主戰的大員。雖然淞滬會戰粉碎了他們三個月内拿下華夏的癡心妄想,但如果沒有其他勢力幹預,消耗戰我們會打很久。”

“我贊同小别。”有人插話道。

劉小别回過頭來,看到年輕姑娘柳眉微蹙:“列強之中我一向對日本最為忌憚。從地圖來看,江浙地區危急,若是一路向南,隻怕廣州也隻能再堅持一年半載……”

這位正是之前袁柏清受命前來照料的那位名筆,黃小姐。劉小别初見她時非常驚訝,他原以為那應該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或者是熱血青年,總之他沒想到文章背後居然是個書卷氣十足的年輕女孩。

此前長沙臨時大學開學時,她還就此撰過報道。也不怪他認錯,她連字都極有風骨,和他一樣習的是顔體,不是女孩子愛寫的簪花小楷,難怪他錯認——他不會說他有收藏刊登她文章的每期報紙,之前在七期諸友那裡的高談闊論,也有幾分是學了文章的論調。

鋪開在面前的地圖上除了上海之外,蘇州、南京、杭州等地也被用筆做了記号。這都是大城市,隻怕在劫難逃。

三人沉默,劉小别輕敲着地圖說道:“且戰且退,我們的兵力雖然人多,但是日軍都有種不要命的瘋勁,再加上我方裝備落後,不适合主動攻堅。若是真的撤去後方打消耗戰,并非最差的結果。”

最差的結果,國破家亡,被扣上“亡國奴”的名字。

要談希望,可希望籠罩在血色之中……

為不做亡國流民而戰!

氣氛沉重,每個人都擡不起頭來,袁柏清适時說道:“李華和王澤他們都已經撤離了。”

劉小别突然問道:“唐昊和林楓呢?他們還在南京?”

唐昊隸屬于第八十八師炮兵營,駐守南京複廓。

袁柏清有些不确定,他含糊其辭地說道:“這,南京如果守不住,會撤離的吧?”

劉小别和那黃小姐登時臉色一變。南京上百萬人,撤離非一日之功,如果不能妥善撤離,擠在一處,上方空襲轟炸,則會死傷慘重……軍隊亦是如此!不怕陣亡在戰場上無處埋骨,不怕守不住南京的城門,隻怕犧牲在上級的決斷之中!

十一月十九日,蘇州淪陷。

十二月一日,日軍攻占江陰要塞,是日,南京保衛戰打響。

十二月十三日,日軍攻入南京城。

次日報紙偌大的标題映入眼簾——南京!南京!

6.

南京的淪陷讓全國各地蒙上了一層陰霾,人們行色匆匆。即使在長沙,火車也是一票難求。誰都想盡快逃去更安全的地方,但是哪裡更安全?

戰争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個道理劉小别是明白的。不然他不會在前次聚會的時候就傳達了前輩的指示,讓鄒遠在昆明早做準備。這将是一百年來華夏所面臨的最大規模的戰争,是一場隻許赢不許敗的生死存亡之戰!

劉小别案頭的報紙越堆越高,筆記越記越厚,然而信件卻被他在逐一閱過之後丢入了火盆。

不安定。長沙也不是全然安全的地方。

“梁方從昆明來信了,複升前輩也從重慶來了新的指示,長沙這邊肖雲會留下。”袁柏清說道,“小戴和柳非會随着臨時大學一起去昆明,接下來重慶和昆明,我們得選一個。”

劉小别“嗯”了一聲,此舉立刻引起袁柏清不滿:“你什麼态度,不要搞得好像白天走大街上差點被崩了的人不是你一樣!”

“柏清,别這樣。”黃小姐溫聲道。她的腳踝處纏着紗布:“是小别替我受災,那些人不是沖他來的。”

名筆不愧是名筆,在蘇沐橙的幫助下,文章被翻譯成外文遞交各大使館,一時間對于日方拒絕讓記者進入南京的譴責與懷疑沸沸揚揚。日方大急,自然會派人前來解決她這個活躍的筆杆子。

“你還英雄救美了?”袁柏清斜了劉小别一眼。他匆匆趕來時發現這倆人都倒不用他幫忙包紮,這人已經自己處理好了,讓他心下松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生氣。

劉小别搖了搖頭:“不全是如此,你别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這次是沖着我們倆一起來的——先前那個捅刀的目标是我,後面那個開槍的目标是你。”

他倆在這裡互相攬責,袁柏清的白眼快要翻上天了:“到底怎麼回事?”

“方才我倆從報社出來便有一輛車撞了過來,躲過去之後見車主不過是普通父女二人,但心下仍舊警覺。誰料那看起來不過是個小姑娘的家夥沖了過來,提刀便刺。”黃小姐回憶道。

“他們收買了南遷的流民。”劉小别凝神道,“雖未至賣妻鬻子的地步,但仍然有一些家庭養不起孩子,被日本人帶去訓練做刺殺也是正常,自己人殺自己人……是他們愛看的戲碼。”

隻是他眉間隐有擔憂。如今戰争才剛開始便已有大量流民,如果戰争持續幾年再不幸遭遇天災,天災人禍之下,又該如何生存?

“甯做太平狗,不做亂世人。”黃小姐歎道。

是啊,是這個道理。

此前變故發生之時劉小别反應很快,他将黃小姐一把拉到了身後,随手以卷起的書刊為劍,猛擊來人手腕,靠着巧勁擊落奪走了來人手裡的匕首。而黃小姐反應不輸于她,子彈幾乎是擦着他的衣服蹭過去的——她趕在司機開槍之前,先一步朝着那人的手腕開了槍。

明明才相識三個月,卻像是前生見過一般,默契十足。

“……”

袁柏清原以為黃小姐是文弱姑娘,所以之前才受了傷需要他調來幫忙,沒想到她還會槍。不過饒是如此,這姑娘依然傷了腳腕,是被劉小别抱回去的。

他撇了撇嘴,随手拆開新的一封信,臉上有了幾分喜色:“唐昊在上海,孫翔會想辦法把他送到長沙……”

“那太好了!”劉小别與黃小姐異口同聲道。兩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臉上看到松一口氣的模樣。此前南京失守後唐昊便下落不明,南京又沒有消息可以傳出來,劉小别一度擔心唐昊出事,非常後悔沒能把唐昊綁上火車随蘇沐橙一起撤離,此時心上終于可以放下一塊大石。

“孫翔怎麼說?”

“孫翔罵他有病。”袁柏清笑道。然而再看下去,整個人都木住了:“林楓還在南京。”

“什麼?”劉小别險些打落手裡的茶杯,還好他反應快,又有旁邊的姑娘幫忙,半空中接住茶杯,才沒讓屋裡多一聲脆響。黃小姐寬慰他道:“林楓在紅十字會那裡,應當無事。”

袁柏清抿了抿唇,把信遞給二人:“唐昊說,他從南京撤出去的時候,日本人已經沖進了教堂,那裡還有很多金陵女子學院的學生沒有逃離……”

劉小别沉默着接過信來,輕薄的紙張卻讓他感覺有千斤之重,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這才讓他深呼吸一口,繼續看信。

「小别。」

「上面摧毀渡船,說要與南京共存亡,不失寸土,然而此舉破釜沉舟使得無數軍民無法撤離,外圍第一線陣地被突破後,守軍撤退非常倉促,我們撤至複廓城垣,遭到日軍猛攻,雨花台失守……日方占據高地,火力更加猛烈,潰退的散兵與躲避炮擊的難民一同逃往難民區,秩序混亂,踩踏死傷無數。」

「我們在中華門殲滅日軍第114師團右翼部隊數人後奉命突圍,旅長陣亡兩人,團長陣亡三人,直戰至彈盡糧絕肉搏,我師六千餘人,僅五百人歸隊……」

「我在軍校的同學、師長,均在保衛戰中犧牲,有些部隊甚至隻剩下番号。」

「我甯可死在南京,也沒臉來年再見你們,更無顔見九泉之下的袍澤!」

隔着信紙,劉小别仿佛都可以看到唐昊寫信時青筋暴起的手,他一向脾氣倔,此刻心中定是生不如死——孫翔總罵他說“唐昊你是不是有病”,這下他卻是真的是病了。

孫翔說八十八師的師長失聯,群龍無首緻使很多人都死得相當窩囊,淹死、被射殺江中……唐昊在一五九師掩護下得以撤離,顯然他提到的便是一五九師這些力戰殉國的同伴。

六朝古都,血戰南京,縱有平型關大捷,依然擋不住日寇南下。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杭州淪陷。

7.

一九三八年,長沙。

年初下了一場大雪,臨時大學寒假開始,宣布新學期将在昆明進行,全校師生進行南渡。

唐昊被孫翔從上海送到了長沙,與衆人匆匆一見之後又要回到軍隊。柳非和戴妍琦都紅了眼睛,推了劉小别去和唐昊談心,身體上的損傷可以盡快康複,但心裡留下的傷痕如何痊愈?

談心的結果是劉小别回來也一臉郁郁:“早知我也該棄筆從戎。”

袁柏清立刻跳起來:“得了吧你!就算不去軍隊我們的脖子不也是拴在腰帶上嗎?差你一個上前線去送死啊?”

“柏清——”柳非把袁柏清拽走,對黃小姐眨眼示意道:“你勸勸他。”

“不用,我知道我說的是昏話。”劉小别深吸一口氣,他知曉他不是上戰場的料,但每日消息來來往往,長沙作為消息中轉中樞,他這個負責人看到的遠不止報紙上的冰山一角。

“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還能有什麼。”他苦笑道,“我還沒說什麼呢,他就說已經想開了,與其葬送在指揮不當裡,不如接下來繼續拼命,還問我林楓的下落。我們一道見了王澤和李華,約定如有林楓消息,便互相傳遞。”

最後千言萬語無法說出口,他隻對唐昊說了一句話,和那日分别時一樣。

“保重。”

這次唐昊沒像上次那樣什麼都沒說,他難得回了一句:“嗯,好好活着,下次見。”

哪怕知曉生命是向死而生,依然要頑強地好好活着,這就是作為昔日故交在戰火紛飛的年代,對于好友最大的期望。

——還希望可以和你再度相見。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黃小姐沉吟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離家之前也曾給父兄留下一封信?”

“這倒沒有。”劉小别擡頭看她,這姑娘書卷氣十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聽她這話,竟是自個兒從家裡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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