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諾的放學路(中)》
大哥嘉虹最終還是無法放心弟弟。但家裡小長戟和小蘭花忽然打起來,爛攤子實在讓他離不開身。嘉虹隻能拜托律師給阿烈諾叫了一輛快車,讓弟弟務必要把雄父接到。
“注意安全。”嘉虹一臉嚴肅,沒有把話挑明,“阿烈諾,你是我們家最強的戰鬥力,知道嗎?”
阿烈諾不喜歡這句話。
雖然大哥嘉虹說得是實話,但他真的不喜歡。
他不喜歡打打殺殺,也不喜歡拿着武器傷害别人。所謂雌蟲骨子裡的好勝基因,在阿烈諾這裡似乎完全被剔除。他天性中保留着雄蟲的無害和脆弱,可又是基因讓他生來就适合拿起武器。
阿烈諾并不喜歡自己的蟲種。
至少在兄弟中,他沒有看到其他人和自己一樣,天天被抓去訓練。“為什麼總是我呢?”阿烈諾多多少少會沮喪。他并非什麼都不懂的小孩,聖歌女神家的大人們也毫不避諱在他面前談起阿萊席德亞。
“你和你雌父很像。”
他們談及得越多,對阿烈諾來說,卻隻能想到那個雌蟲在監獄裡,蹲下身,對自己張開臂膀,說“過來。”的樣子。
他第一次帶自己玩遊戲,破殼後第一次抱着自己,第一次把安撫巾纏在自己的手上。
然後,毫不猶豫地抛棄了自己。
阿烈諾不想看見和阿萊席德亞有關的一切東西,當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鏡子這件事情時,深深地陷入了恐懼。
不想看見自己。
我不想看見自己。
和那個雌蟲無比相似的臉。
“阿烈諾?”雄蟲敲敲車窗,司機懂事地把車窗搖下。阿烈諾看見雄父濕漉漉的站在雨裡,挂滿珠寶的蝶式長袍貼着雄蟲的身形在走。
“今天沒有上課嗎?”溫格爾輕聲說道:“聖歌家的大長老給雄父打電話了。”
一定是告狀了。阿烈諾屏住呼吸,他推開車門,想要落荒而逃,但雄父站在那裡,就像是一株脆弱又不堪重負的花,承受着雨幕,緩慢的盛開。
離開監獄後的雄蟲,對自己的魅力有了明晰的認知。
但顯然,他還無法從危機四伏的環境中完全脫離,毫無保留的張開自己的魅力,像是玫瑰全力展示自己身上的刺。
“可以和雄父聊聊嗎?”溫格爾蹲下身。他甚至沒有換下衣服,加冕長老會席位專用的披肩垂在地上,雨水和泥漿包裹住繁雜的刺繡。
“如果學得不開心,我們就不學了。”溫格爾把自己的孩子抱在懷裡,用袖子扯出一片遮幕,“阿烈諾,不開心的話,我們就不學了。”
小孩忘記自己還帶着傘。
他把頭埋在溫格爾懷裡,無論這個懷抱是幹燥還是潮濕,阿烈諾永遠喜歡這裡。
因為他記得在這個懷抱裡,再也沒有人會大聲對他說話,再也沒有人會忽視他。雌蟲們會小心翼翼地看過來,給他和雄父蓋上被子,咬牙切齒又拿他無可奈何,隻能等到雄父睡着,将他和哥哥弟弟撈出來丢到小床上去。
包括阿萊席德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