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被同眠if線(51)
恭儉良是家裡最小的孩子。
他生下來就不太對勁,既不會哭泣也不會微笑,破殼沒多久就被親生雌父抛棄,餓了吮吸雄父的手指,吃一些雄父咀嚼過的綿軟食物。嘉虹哥哥和阿烈諾哥哥為了生存,在監獄漆黑狹窄的甬道中奮力奔跑時,他睜開自己血色瞳孔死死注視着雄父跳動的血管,發出饑餓的聲音。
“小蘭花。”
恭儉良印象裡沒有這一段。
他很多年後都沒有懷疑過,自己對鮮血的熟稔從何而來——似乎從生下來的那一刻,他就習慣鮮血的味道。
口腔裡陳舊又帶着滾燙熱意。
要努力收縮,用舌頭一點一點卷入腹中的味道。
序言再次見到恭儉良時,便是他整個咬住雄父的指尖,吃得牙齒上都是鮮血。序言下意識把恭儉良整個推開,兄弟兩當場扭打在一起,才被找回來的恭儉良呲出滿嘴血腥氣,一口咬在序言的臉上,生生咬出兩個牙印。
序言“哇嗚”一下大哭起來。
他是個勇敢的小雌蟲,邊擦掉眼淚,邊擋在慌張溫格爾面前,大喊:“不許咬雄父”。恭儉良滿身是灰把他撞在地上,正用手指戳序言的眼球,被匆匆過來的嘉虹拽住。
“你們在幹什麼?”
“哥。他咬雄父,還咬我。”
小蘭花闆着臉,毫不客氣殺向兩個兄長。三兄弟滾成一團,滿身都是灰,序言三四次都感覺自己被一雙手掐住脖頸,在即将翻白眼時,嘉虹反手掐住蘭花的手和脖頸,險險救他一命。
“這是弟弟,小蘭花。”嘉虹額頭被打出血來,三崽乖乖站在雄父面前,聽雄父帶着哭腔介紹,“小蘭花。雄父說了多少次,不可以随便動手。”
小蘭花一言不發,頭發揪得翹飛起來。
序言發誓自己絕不要再看他一眼,可他又忍不住老要瞅一眼雄蟲弟弟,盯着對方那根搖搖晃晃的呆毛發呆。
“長戟。”大哥嘉虹喊他,“小蘭花,不太正常。你不要和他計較。”
“他不能老咬雄父的手指。”
嘉虹道:“大大的奶吃完後,他隻能吃雄父的手指。”
序言愣住了。
他知道大大是指自己的雌父束巨。日後,他自己知道是四個兄弟中唯一一個被雌父帶走的孩子,心中隐秘升起一絲喜悅和扭曲的幸福。
對于生來喪父的兄長嘉虹,對被親生雌父厭棄的天才弟弟阿烈諾,對于性别占據優勢卻從沒有得到一絲雌父垂愛的雄蟲弟弟恭儉良。
序言的幸福、驕傲和人格的圓滿悄然建立起來。
他無法言說是什麼心态,面對吃着自己雌父奶長大的三位兄弟,将他們當做自己親雌兄弟、溫情的投射者。
——他曾一度認為自己是這個家裡真正的成年雌蟲,并把自己放在“雌父”的位置上。
他開始學習監獄裡的一切。
他開始模仿監獄裡雌父束巨的角色。
他會努力做出好吃的點心,努力照顧好雄父,努力把家裡所有人都照顧好。一家人中,雄父心疼他,試圖将他從繁雜家務中解放出來;大哥剛開始還不樂意,日後卻漸漸放手把家務和細枝末節都給他;弟弟阿烈諾忙于訓練,雖然還愛哭卻漸漸不和小時候一樣,愛找他說話了。
唯有恭儉良。
十幾年就沒有變過,越長大越小孩子氣的恭儉良。
他什麼時候都是任性、不聽人說話、非要自己來的嬌蠻雄蟲。之前網上和人網戀,現在又非要去和網友見面,中途發脾氣說要吃蛋糕……林林總總,序言早就習慣了。
“等會兒去買好不好。”
“不要。哼。”
“你這個臭脾氣,以後找不到雌蟲,沒有人要做你雌君的。”
“哼。那就不要。”恭儉良戳戳手機,繼續發脾氣,“我要給他帶小蛋糕。”
序言真不知道隔着網線的雌蟲有什麼好。不過看小蘭花那滿臉專注的表情,還認真給自己轉發什麼“骨頭小餅幹”“内髒蛋糕杯”的樣子。序言便知道自己不得不去。
他拿着通訊,對照弟弟轉發給自己的照片,跑了幾乎整個中轉站的蛋糕店,真沒找到弟弟描述中的“一定有”。
“本來就很奇怪啊。”序言反複确認照片中的點心,越看越覺得那幾個蛋糕杯像是雌父在網上下單過的款式。他嘀咕道:“除了小蘭花,哪個雄蟲會喜歡‘骨頭小餅幹’和‘内髒蛋糕杯’這種恐怖款式啊。”
序言最終走進一家中等蛋糕連鎖店,在裡面買了小蘭花最愛吃的幾種日常款式。
他想,等會兒讓弟弟那什麼網友自己去買好了。
可轉念一想,恭儉良吃不到喜歡的款又生氣好久,又折返回去,買了一罐顔色類似鮮血的莓果甜醬,詢問能否在訂做照片上的“内髒蛋糕杯”等食物。
“我想等返程的時候,買給他。”序言歎氣道:“弟弟真難哄。”
也不知道什麼雌蟲才能接受恭儉良這臭脾氣。
要能抗揍。要會照顧雄蟲。
還要性格溫順、不會亂發脾氣、能夠解決問題的雌蟲。
序言把自己的人際圈想了一遍,決定還是放朋友們一條生路。他提着蛋糕走向停機坪,頭頂上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倏然他以為是誰家暴力升降航空器,強烈的風狂野吹翻頭發,在發絲碎屑的空隙中。
序言呼吸被螺旋一般的氣流逼到牆角。
絢爛火光炸開,形成的米黃色煙霧一團一團飛出閃爍的光斑。序言的臉在光芒中被切割成無數碎片,直到一塊垂直墜落的機闆刺穿地面,漆出的夜明珠家蝶族紋路刮出猙獰白道。
序言才不得不被迫面對現實。
“小蘭花!”
他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