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溫格爾稍微想開一點時,已經是五月了。他的甲竣哥哥自開學後便以快遞、他人轉達之類的方式贈送禮物。溫格爾找遍了學校抽屜、櫃子,也将自己的房間翻了一遍,氣喘籲籲之餘,他氣得臉紅和哥哥們說,“你們再幫他,我就要生氣了。”
雌蟲哥哥們又笑又鬧。他們說溫溫生氣也是軟乎乎的,嘴巴上再厲害,口吻也是水果泥那般甜滋滋、軟巴巴的。而小雄蟲真的會做出點什麼來嗎?
當然不會。
溫格爾生氣是對自己的懲罰,他給家裡人造成最大的麻煩也就是氣壞身體。
雌蟲哥哥們稍微哄一哄,放低身段說幾句好話。他就耐不住要同哥哥們抱怨甲竣不出現在自己。結果又是遭到哥哥們一頓哄笑,好幾個人甚至把臉湊到溫格爾面前,讓溫格爾用他那綿軟的拳頭錘一錘消消氣。
溫格爾生氣了!
他真的生氣了!
小雄蟲憋着力氣在被窩裡,計劃哭上一宿。他才開個頭,風将窗簾吹起來,敞開的窗戶裡露出半個雌蟲的身影。
“溫溫。”
溫格爾把腦袋縮在被窩裡,趕快用枕套擦了擦臉。他惱怒甲竣不走正路,聲音都變了樣,“出去。”
“溫溫。”甲竣無奈上前,低聲道歉,“你把房門鎖了。我進不來。”
溫格爾不說話。他隻把自己縮成一團,覺得頭發亂糟糟,臉上必定還有淚痕。他并不是嬌蠻的小雄蟲,今日隻是老找不到禮物,在家裡生生脾氣罷了。
可事情就是這麼巧。
溫格爾險些又要控制不住哭出來了。
“溫溫。”甲竣無奈戳了戳面前的小被包,伸出手勾住溫格爾露在外面的一小節指節,自作主張道歉,“我不是不回你消息,也不是故意不回家看你。”
溫格爾要把手抽回來,力氣卻不如甲竣大。
他從被窩裡冒出個下巴尖尖,悶聲回答道:“我知道。”
甲竣正在參加一個軍校聯合演習,那是優秀一年生才能參加的演習,據說勝利方有十分豐厚的後續培養計劃。
“我輸了。”
“什麼?”溫格爾一把掀開被子,也顧不上自己臉上的淚痕,驚訝道:“你輸了?啊。”他還沒有仔細問更多,甲竣扶住他,另外一隻手宛若變魔術般亮出一枚戒指。
“看。”
戒指是雌蟲的款式,上面鑲嵌着一枚微型能源塊。溫格爾忍不住這是什麼等級的能源塊,但他看見戒指内側篆刻着“四校聯合勝者戰利品-保護罩”等字眼後,便知道自己被甲竣騙了。
小雄蟲氣得要把自己重新埋回被窩裡。
“我不要。”溫格爾抗議道:“我又沒什麼危險。我在夜明珠家裡好好的,我才不要這個保護罩。”
甲竣哄了大半天都沒能把溫格爾哄消氣,哭笑不得在講道理和道歉之間徘徊,最終溫格爾一伸手,乖乖把這枚戒指款保護罩送上前。
“把手伸出來。”
“溫溫。”
“把手伸出來。”溫格爾堅定道:“你已經送給我了。現在我要怎麼使用它,是我的自由。”他眼圈紅彤彤,鼻尖也紅着,說話間還帶着無法克制的哭腔,“現在,把手伸出來。”
甲竣猶豫。他伸出手,在退縮的前一秒被溫格爾抓住。
“溫溫!”
戒指已經穩穩套在甲竣左手中指上,溫格爾低着頭,甲竣隻能看見他溫順的發旋和幾根逃脫的碎發。燈光柔和的照耀在上面,叫一切都鍍上光芒。
“你在軍校。一定很辛苦。”溫格爾低着頭,聲音越來越低,“不用每個月都。都準備禮物。”
他幾乎是顫抖着肩膀,眼淚撲朔朔掉下來,“你要。要保護好自己。我好擔心。我好擔心。”
他是夜明珠家的下一任家主,是整個家族細心呵護的寶貝,沒有任何雌蟲雄蟲會傷害他。
但甲竣呢?
甲竣是戰争孤兒,是一個不能借用夜明珠背景的養子,是一個一旦嫁入夜明珠就無法擔任實職,由此可能失去全部努力和奮鬥意義的軍雌。
溫格爾為甲竣未來可能做出的犧牲感到難受。他一想到每個月不斷的驚喜禮物,想到甲竣準備禮物所花費的心思,心如刀割。
“你要。你要嗚嗚。”他還是沒克制住本性,啜泣出聲。
甲竣注視着手中的戒指,長久地呼出一口氣,像是終于被主人套上項圈的猛獸,又像是終于得到神賜的信徒,他壓抑嗓子眼裡所有不該出現在此刻的聲音,用自己所知中最溫柔的擁抱和口吻,輕輕環抱着溫格爾,道:
“别哭,溫溫。”
“我會保護好自己。”
我也會永遠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