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讓:“嗯。怎麼樣。”
程化刻:“……你先跟我說實話。孩子是不是你從禅元那搶來的。”
禅讓不愛聽這話。
首先,這是他的崽,什麼叫搶來的。
其次,說他不會養孩子,搞得雌父會養一樣。
最後,這是他禅讓的崽,是他的,他的他的他的。
程化刻太熟悉禅讓的臭臉了。
他好歹算這孩子的幹親,用力拍了拍禅讓的胳膊把小雪斯抱過來,“好吧。不說了。程叔帶你去吃飯。這孩子叫什麼呀。”
“雪斯。”
“真好聽。我們雪斯想吃什麼呀。”小雪斯餓得嘴巴耷拉,沒吱聲。
禅讓倒是很直接,一句頂一萬句,“他是個啞巴。”
程化刻迅速反駁:“胡說八道。真是啞巴,你還治不好?”
禅讓不想說話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跑來蟬族領地避難,不一定是個好選擇。
對于雪斯來說,這則是一個吃飽飯還能吃得香呼呼的晚上。
程化刻并沒有大張旗鼓準備什麼宴會,也沒有準備好看不好吃的樣子貨。
他專門挑最符合蟬族幼崽口味的主菜和點心,小雪斯從第一口樹汁飲料開始,兩眼都散發着“哦哦哦”的好奇心。
這個好好吃。這個也好好吃。這個蟬祖祖做過,也很好吃——小小的崽咬着竹制吸管,恨不得在餐桌上打轉,邊吃邊拿,禅讓阻止他三四次,還是沒能阻止住。
禅讓臉黑了。
當天晚上,他不顧程化刻給幼崽安排的玩具小房間,強行抱着雪斯一起睡。
還沒熄燈,他就端起領導架子嚴肅批評小孩。
“我差你這一口吃嗎?”小雪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他好像發現一點微弱的可以反抗雌父的方式,就是迅速否認後再迅速承認。
隻要他承認得足夠快!雌父就不能欺負他。
幼崽雪斯小心翼翼總結生存定律,抱緊自己今日在餐桌上的勝利品。禅讓臉更黑了。
他伸出手,要小雪斯自己坦白,“拿出來。”
小雪斯沉默。這也是他的小孩對抗法:隻要他犟着不配合,雌父最多就是餓餓他,欺負他,把他打包帶走,又、又不會……禅讓哪裡管這麼多,直接上手搶。
“給我!”
小雪斯哇嗚一下哭什麼。他畢竟是個純粹的小孩子,禅讓吓一吓,什麼計劃都丢到一邊,眼睜睜看着自己裝滿食物的書包被搶,眼淚刷刷往下掉。
偏偏他還不會說話,越着急,越說不出來,嗚嗚哼哼半天,在床上委屈。
禅讓都不用打開書包,掂量下,冷笑,“想打包回去給你雄父。想得美!我告訴你,你下次再這樣,你一輩子都别想見到你雄父了。”
小雪斯哭得更兇了。
禅讓指責的聲音也大起來,“明天你就給我去蟬族學校上學。如果沒有考到好成績,沒有交到好朋友,今天的飯就是最後一頓飯了。”
小雪斯還在哭,也不知道有沒有把雌父這種畜牲發言聽進去。
反正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到最後有點缺氧,歪在床上昏睡過去,夢裡都在掉眼淚哭。
第二天起來,小雪斯兩個眼睛果不其然腫成核桃。
他踩在小凳子上,揉揉眼睛,再揉揉,還是沒把腫眼睛消下去,吃飯都的吃不開心。
“走吧。”禅讓把孩子送到門口,因不是自己的地盤,一時間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選擇在門口觀察崽一節課。
他昨天深刻反省自己對崽的教育,對天發誓一定會改掉自己的臭脾氣——都怪他哥,以前沒孩子,他和他哥從小打到大,對孩子說話都兇巴巴的。
想到幹親餐桌上那充滿擔憂的微笑。禅讓心虛地摸摸鼻子,一邊蹲在三歲幼崽班門口聽課,一邊掏出電子筆記,查看《如何養好雄蟲幼崽》《如何做一個好雌父》《學會放手,是家長的必修課》等若幹書籍。
至于雪斯?他還是第一次來到正常的崽崽園,和真正的同齡人們一起上課。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小雪斯才發現,之前基因庫學校裡的同學應該……都比他大好幾歲。
隻是他繼承了雌父一脈的蟲種,生來骨架大,個頭也大。
現如今,在一衆沒有書包的小朋友裡,雪斯和他的大書包格外鶴立雞群。
老師給他們放動畫片,教他們唱兒歌,教他們認識生活裡的電器,最後終于熬到今天最難的知識點:學會理解什麼是“一”。
雪斯可喜歡這裡了。
對于他來說,這裡玩具好玩,動畫片好看,中間還會有老師發放小零食,每個小朋友都專心吃零食,大家還會手牽手唱歌——他還知道什麼是“數字一”!
“老師。”禅讓站起來,出現在教室門口,“不好意思,我有點事,先接我家小孩走。”
這明顯是個謊言。
曆劫多日的幼崽已經聽明白了。
回家路上,他不出意外聽到雌父真正的心裡話。
“我不允許你和這種笨蛋小孩一起玩!”禅讓命令道:“聽到了嗎?和笨蛋一起玩多了,也會變成笨蛋的。”
雪斯覺得雌父才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世界上最壞的壞蛋!
動畫片、小蛋糕、崽崽園教自己拍手歌的老師都那麼好,他們才不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