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纖凝拿起手機，想試着約一約田望舒，她知道突然的邀約很唐突。

這五年她對田望舒念念不忘，支教那一年成了她最美好的一年，她擡起手，看了看手腕上被自己割出來的傷口留的疤，那些撐不下去的日子，她總會回憶起這個給她溫暖，給她勇氣的人。

程纖凝在田望舒一次次的溫暖中迷失了，她知道自己愛上了她。

可是她不敢說，她們倆家庭性格都懸殊巨大，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也不知道田望舒喜歡女生，她更不敢冒然的表露什麼，萬一這份藏在自己心底的心動被人打破了，她就徹底沒了勇氣，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五年後，她再一次遇見了她，她還是那麼的自信，那麼的光彩照人，讓她移不開眼，讓她再一次怦然心動。

田望舒并沒有過度的熱情，讓她害怕這一次的相遇隻不過是偶然的小插曲而已，怕幾天之後，對方就會忘了自己，把她又一次抛在這芸芸衆生之中。

她再不敢，再害怕，也要主動出擊了。

田望舒回複的很快，答應的也很快，這讓程纖凝一直懸着的心放了下來，至少是個好的開始。

早上七點五十，田望舒的車停在了藝佳舞蹈學校的門口，她沒有發消息催促程纖凝，而是去旁邊的24小時便利店買了一份早餐，站在門口等她。

程纖凝按時出了門，她一推開厚重的玻璃門，就看到了一手拿熱豆漿一手拎着包子的田望舒。

“早啊。”

田望舒遞過來一杯豆漿和一袋包子。

“早，這麼貼心啊。”

程纖凝接過來。

“吃了早飯再走，省得你暈車。他這隻有包子，我買的青瓜餡兒的，沒有味道，豆漿沒有加糖。”

程纖凝笑着插上吸管，和田望舒在大街上站着吃了起來。

程纖凝表面不露聲色，其實内心裡心花怒放，她的習慣她都記得，程纖凝不愛吃包子，因為味道很重，隻有包子的時候她會吃最沒有味道的一種。

不吃甜食一個是因為不喜歡，還有就是要保持身材，多年的舞蹈生涯讓她養成了口味清淡的飲食習慣。

程纖凝有一次坐田望舒的車暈車了，因為沒有吃早飯，胃裡翻江倒海卻吐不出來什麼，反而更難受了，田望舒隻好選擇把她放在路邊，找路人打聽了哪裡有藥店，她開車半小時到鎮上買了暈車藥又回去接上程纖凝回到鎮上辦事。

這些她都記在了心裡。

田望舒并沒有刻意的去記，就像是刻在了記憶裡一樣，她無意識就想起來了。

吃完飯，田望舒從包裡拿出來漱口水，兩個人漱完之後便往希望小學開去。

五年不走這條路了，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去往省道的路變成了城市快速路，省道也重新修了，由之前的雙向四車道變成了如今的雙向六車道，平整寬敞了好多，開起來順暢多了，沒有用兩個小時他們就到達了村口，村口的小路也新修了，她們憑着記憶，開到了學校門口。

當年破舊的學校也變了樣子，五年前，希望小學全部是紅色的磚壘起來的，一排排的小平房，教室裡沒有水泥牆，沒有白色的房頂，整個教室都是灰蒙蒙的，房頂上吊着兩根長長的燈管，不太亮，白天的時候有陽光的加持還夠用，到了晚上，五六年級的學生放學晚，燈光微弱，湊近了書本才能看清上面的字。坐在後排的同學甚至看不清黑闆上的字。

他們三位老師調整了教學進度，盡量讓五六年級的學生也在天黑前放學回家。

學校的操場是挨着平房圍起來建的紅磚圍牆圈出來的，沒有水泥澆築，隻是普通的土院子而已。

王浩宇總說“這根本沒法上體育課，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

即使是這樣惡劣的環境，也完全不影響學生們對體育課的熱愛，王浩宇自然是願意帶着學生們多多運動增強體質的，隻是碰上雨季就會弄的滿身泥水。

如今的學校，還是紅磚的平房教學樓，但是外牆上刮了膩子粉，白色的牆上是後來的美術老師畫的各種卡通動畫人物，還有一些防溺水，防火，兒童安全教育等一系列安全小漫畫。

操場一半被澆築了水泥，一半種上了村子裡在常見不過的小草作為草坪。

隔着鐵栅欄門，她們看到有學生在上體育課，一個班的學生在體育老師的帶領下，在墊子上做仰卧起坐。學生們數數和加油的聲音響徹操場，想必，那些坐在教室裡的學生的心已經飛到操場上來了。

“你們找誰啊？”

鐵栅欄門旁邊是一間紅磚小屋，一位看似六十多歲的老人從小屋裡走出來。

田望舒和程纖凝驚喜。

田望舒說”張叔？你是村口小商店的張叔嗎？是我，小田，小田老師啊。”田望舒指了指自己。

老人眼睛有點花，他眯着眼看了看，似乎是看不清晰，又戴上了原本拿在手裡的老花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