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了‘皓月公館’的地下車庫。
田望舒為程纖凝打開了車門。
電梯開門後,正對着田望舒家的門。
這部電梯是田晏華特地為田望舒留的,隻停留地下車庫,一層和田望舒住的16層。
一樓電梯口上寫着物業專用電梯,因為隻能到16層,也沒有其他業主會坐。
田望舒打開指紋密碼鎖,滿屋子都是飯菜的香味兒,做好的飯菜已經被放在了餐桌上,兩分鐘之前,她給了廚師長李哥臨時的進門密碼。
“嗯···我這裡暫時隻有一雙拖鞋,你穿吧,我光腳。”田望舒從玄關鞋櫃的底下拿出她的拖鞋。
“你自己住啊?”程纖凝明知故問。
“對啊,我比較習慣一個人住。”
田望舒把她和程纖凝的包挂在玄關的木質挂鈎上。
“快八點了,餓了吧,趕緊洗洗手吃飯吧。”
每周六日廚師長李哥都會做好飯菜讓員工送過來,多年的相處他很清楚田望舒的口味,清淡,不油膩,多以蔬菜、魚肉、牛肉、雞肉為主,主食粗細搭配,每頓飯都要有一個湯。
餐桌上整齊得擺放好了飯菜。
一道炝炒豆芽菜,一道涼拌時蔬,一道垮炖虹鳟魚,一道口水雞,一道酸湯肥牛。主食是雜糧米飯。
豆芽菜和肥牛卷都是田望舒很喜歡的食材。
“來吧,别客氣,開動吧。”田望舒為程纖凝擺好碗筷。
程纖凝很久都沒有感受過這種踏實的感覺了。
自從她出來自己住以後,早飯基本不吃,實在餓了就去舞蹈學校旁邊的超市裡買個面包牛奶,或者一根玉米。
午飯都是提前點好外賣,等不忙了一個人坐在前台或者美術教室裡吃。
晚飯也是外賣或者超市裡買的一杯八寶粥,大家都下班回家了,她在自己的小屋裡看着劇吃晚飯。
她似乎永遠都是一個人,身體孤零零的,心裡更是孤零零的。
田望舒雖然也會一個人吃飯,但是她有惦記她有沒有吃飯的愛她的家人,有記得她口味為她精心制作美食的朋友。她在自己布置的小家裡,自由,無拘無束。
田望舒把幾片牛肉夾到程纖凝的碗裡,感受到了她的低氣壓。
“從學校出來你就不開心了,怎麼了?方便和我說嗎?”田望舒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程纖凝吸了吸鼻子,“從學校出來不開心是因為失望,現在是因為有些幸福。”
“我好久沒有在真正的家裡,像這樣安靜的坐下來吃一頓飯了。支教回來以後我就到了這家舞蹈學校,一直是一個人吃飯,吃外賣,過年都沒有回過家。”程纖凝接過田望舒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就剛剛一下子,我突然有了家的感覺。”
田望舒伸手輕輕拍了拍程纖凝的肩膀,突然想到了她手腕上的傷疤,對她說“你可以經常來這裡吃飯,你可以把這裡當家,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但是,我希望可以做你的港灣,雖然咱們很久不見,雖然咱們這次相處時間還不長,但是我相信,我們會成為像之前一樣,甚至比之前更要好的朋友。”
“謝謝,我就是比較感性,對不起。”她又拿了張紙擦幹了眼淚,“現在好了,可以繼續吃飯了。”程纖凝梨花帶雨的臉上擠出一抹笑。
田望舒坐回自己的座位,繼續給程纖凝夾菜。
“我知道打聽别人的隐私不太好,等你完全信任我以後想說再說。如果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想不明白的事,可以找我說,我絕對不會說出去,就算我出不了什麼建設性的意見,我覺得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裡好一些。”
“如果你知道咱們兩個的家庭相差十分懸殊,還會願意跟我做朋友嗎?”程纖凝骨子裡是很自卑的,她還是被田望舒打動了。
“當然會啊?我看中的又不是你的家庭條件,我在乎的是你這個人,是不是跟我有一樣的三觀,是不是同頻,是不是正直善良的好公民。如果是,那就可以做朋友啊。”
程纖凝笑了,“我應該是正直善良的好公民吧。”
“當然了,你在學校的時候那麼愛學生們,為他們做了那麼多好的事,你對村民,對領導,對我和王老師都很好。我都記着呢。”
愉快的吃完飯後,程纖凝有些局促的坐在沙發上,田望舒打開了電視,電視裡随機的放着節目,她把遙控器遞給程纖凝。
“想看什麼自己選就行。”
程纖凝沒有按,她的注意力并沒有在電視上,而是電視牆的格子裡那些好看的手辦和田望舒得過的證書、獎杯。她也有這麼多的證書和獎杯,都是她參加舞蹈比賽的時候得的,可惜它們都被放在一個大紙箱子裡,不能像這樣被擺出來展示。就像她的家事不能随意擺出來。
田望舒平時自己在家會習慣開着電視,讓房間裡有一些聲音。她經常看央視的農業頻道、法制頻道和記錄頻道,說是看,其實更多的是聽,隻有路過電視的時候才會望一眼,或者聽到感興趣的内容,她會跑過來看一會。
她從冰箱裡拿出一個剝好的柚子放到茶幾上,王阿姨每周都來她這裡給她打掃一遍衛生,每次都會給她帶剝好的柚子和新鮮的榴蓮。
“榴蓮你吃不吃?”田望舒指着冰箱裡已經剝好放在保鮮盒裡的榴蓮問。
“不吃,我不能接受榴蓮的味道~”程纖凝趕忙搖頭拒絕,她從來沒有吃過榴蓮,動辄上百元一個的榴蓮價格她會心疼。
“那就隻能吃柚子了。你要是不喜歡,咱們就去超市買一些。”
“不用了,”程纖凝看了看電視機上面的挂鐘,“已經九點多了,我該回去了。”
田望舒關上冰箱“這麼晚了就别回去了,那麼大的學校就你一個人住,我想想都覺得不安全。我書房裡有個折疊的沙發床,我睡那裡,你睡我的房間。”
程纖凝一下哽住了呼吸,心跳的砰砰響,她腦袋一片空白,耳朵裡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隻剩下了自己的心跳聲。
“你不用擔心,我這裡囤了一些新的毛巾牙刷什麼的,”她去衛生間的某一個櫃子裡拿出新的牙刷牙杯毛巾浴巾,站在衛生間門口揮着東西像程纖凝展示。
程纖凝慢慢回過神來,“好。”
她機械的回答了一個好字。
她不知道怎麼形容這一刻的心情,她喜歡眼前這個人,從五年前開始就喜歡了,她不敢說,不能表現出來,默默的接受着眼前人對她一切的好,像朋友一樣與她相處,她怕自己哪怕失了一點點分寸都會讓她對自己厭惡。
五年後再次相遇,她耍了個小心機,她主動創造和她的相處機遇,計劃着和她再次回到之前的關系,甚至她希望能更進一步。
她希望有一天兩個人能親密無間,她在心裡祈禱她也喜歡女生,祈禱她喜歡的女生是她。
她聽到田望舒毫無感情的說出讓她留宿的話,這跟她的想象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