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放下書,擡眸看着他們兩個道:“林硯呢?”沈黎恭敬的回道:“我們陪林哥哥在樓下用了晚飯後就送他回房休息了,然後我就直接來了姐姐這處。”“我讓你打聽的事情都問好了嗎?”“回姐姐,都問清楚了,大約兩日後會到達下一個渡口梨江。”
“松陽渡的守衛已經察覺,後面的渡口必有追兵,你去向船主問問,有沒有木舟竹筏,有我們就明日離開。”
沈黎應了聲轉身就出門去辦事,靈澤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池鸢,希望她也能分派些任務給自己。
池鸢看了靈澤一眼,慢悠悠的說道:“你就在這紮馬步吧。”說完雙腿盤坐開始在床上運功療傷。
靈澤一聲不吭的脫掉外裳,安靜的在一邊紮着馬步,期間,他頻頻擡頭注意池鸢,十分擔心她的身體。
不一會兒沈黎便回來了,見此,他小心的走到池鸢床邊,輕聲道:“船主說艙裡有一艘舊棚船,隻要姐姐不嫌棄,他可以送給我們,隻不過後面的船資不退。”
池鸢睜開眼:“那倒無所謂,船你看了嗎,無大問題便可。”沈黎回道:“看了,并無大礙。”池鸢點點頭,“你去告訴林硯,明日黃昏我們便動身。”“好的,姐姐。”沈黎回頭看了一眼紮着馬步的靈澤,又道:“姐姐,我把靈澤帶回去了。”池鸢點點頭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二人前腳離開,楚憐後腳就推門進來,見池鸢在床上打坐,挑眉打量了幾眼,冷哼一聲便回自己的榻上歇息。
夜裡子時,偶聽樓下幾許喧鬧聲,便隻有船槳劃動的水花響動。池鸢睜開眼,四下望去,除了睡得死沉的楚憐,倒是沒什麼異樣。
池鸢輕輕推開木窗,河道漸寬,夜裡起了濃霧看不見岸邊的風景,天邊烏雲遮月,已是風雨欲來之勢。她伸手摸着發上的簪,輕輕取下,一頭墨發随即披散而下,映着朦胧的檐燈,池鸢細細觀摩着簪上的花紋。
也不知站了多久,綿綿小雨漸漸下得越來越大,夏日的夜風頗有幾分涼意,惹得睡夢中的楚憐打了個噴嚏,将池鸢的沉思給打斷,她回頭看了一眼,關上窗,掩好門,冒着大雨行走在夜色裡。
雨勢太大沿着屋檐行走也難勉淋濕,即使如此,池鸢渾然未覺。
“啊!”一道極為突兀的聲音夾在雜亂的雨聲中極不清晰。池鸢止了步,頓了頓還是回頭走到方才路過的窗下站定。“你是誰,為何在此?”“在下走錯了房間,公子莫要見怪。”“……。”“這位公子,有話好好說别動手,莫要傷了和氣,啊!”
池鸢微微側身,一旁的木窗突然被打開,裡面扔出個着青衫的男子,他長得倒是眉清目秀,不過渾身透着股桀骜不羁的浪蕩之氣。他脖頸上有一道劍傷,劍透三分,血流不止。
琅琊摔得不輕,加上傷勢,半天才形容狼狽的從地闆上爬起,一手捂住脖子,雙目警惕的向左右探視,随即就注意到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池鸢,他警惕的盯着池鸢,小聲問道:“你是人是鬼?”
這句話似乎也驚動了房内之人,木窗邊探來一道墨青色的身影,他的眉眼極為秀麗出塵,溫潤如玉,錯眼之間,貌似好女,特别是那一雙眼眸,如碧青色的湖水般溫柔恬靜,令人對視一眼就能放下所有設防,倒也不怪那采花賊會錯把他當作女子。
池鸢披散着發立在屋檐陰影之下,搖晃的檐燈隻依稀映着她一雙透着光的眼眸,在濃濃的夜色中倒教人看了遍體生寒。
琅琊走近了幾步,一把摘下檐燈,舉着燈湊到池鸢臉上。琅琊比池鸢高上半個頭,氣勢上卻不及她冷冽襲人。待琅琊看清她的臉,抖着的手終于安靜下來,他唇角一扯,邪笑的上下打量池鸢,笑聲魅氣:“原來是位美人兒,吓得小爺我丢臉丢大了。”
池鸢見他傷口也不捂了,一雙眼睛晶亮的盯着自己,仿佛久旱遇見甘霖。池鸢不再看他,收回視線準備離開。
琅琊見狀急道:“哎,别走呀,小美人,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不如讓小爺我陪你消遣消遣如何?”
池鸢理都沒理他,腳尖輕點,縱身離去,琅琊忙跟上。窗邊的男子靜默了片刻,關好門窗,猶自睡去。
身為江湖上頗有些名頭的采花賊,琅琊武功且不論,輕功卻是不差的,可如今在雨中還是在這房間數十上百,錯綜複雜的樓船上終是跟丢了目标,也不知是地勢的原因,還是他輕功不及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