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看着離自己指尖半寸的鞭子,突然笑了,“厲害厲害,不知道這位姐姐可是要教授我武功?”使鞭的婢子以為她怕了,得意的收回鞭子道:“别做白日夢了小賤人,不讓你嘗點顔色,是不知道教習姐姐的厲害!”這婢子見屏風後的紅衣婢女沒有動作,橫眉冷笑一聲,擡手揮起鞭子就要朝池鸢背上甩去。
池鸢豈會不察,她從容的倒茶,反手一握便輕巧的抓住了馬鞭,那婢子擰眉使勁拽住另一頭,卻怎麼都拉不動,另外幾個教習婢子見了,上前準備擒住她,池鸢微微側身,飄然躍上八仙桌,她一面躲避她們的抓捕,一面攥着馬鞭卷起另一頭的婢子拖行。
“救命,大姐救命啊,快抓住這個小賤人,快!”聽到小妹的呼救聲,其他五個教習婢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着已經飛到梁上的池鸢不斷喝罵。站立在屏風後的兩名紅衣婢女全程冷臉旁觀,教習婢子也不找她們施救。
許是動靜鬧得大了,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不一會兒,嫚娘和一衆仆從推門進來,見梁上玩鬧的池鸢以及地上狼狽咒罵的婢子臉色十分精彩。“都給我滾出去!沒用的狗奴才。”
教習婢子們見了嫚娘紛紛垂首噤聲,行禮後便退去,嫚娘見池鸢還抓着一個婢子不放,側身順了口氣,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上前道:“姑娘,放開她吧,是奴家的錯,奴家不給你安排教習婢子就是了,你瞧,她們都出去了,快下來,讓公子看見了會生氣的!”
池鸢也沒心思繼續逗弄她們,扔了馬鞭跳下房梁,這番動作倒讓嫚娘好一陣吃驚,“姑娘這輕功使得好啊,也難怪這些婢子鬥不過你。”
“說好的,别再使些人來煩我。”
“嫚娘也是為了姑娘好,綠衣會是要姑娘們展示才藝的,姑娘你可有什麼傍身的本事?”
池鸢認真想了會,“我會吹笛子,對了,你把我的随身行頭放哪去了?”“這,姑娘來時可是身無一物,許是被牙婆拿了去?”池鸢細想倒還真是,也不知道轉手了幾趟,靈兮和雪蟬都下落不明。
嫚娘見池鸢不再說話便安慰道:“姑娘可是遺落了什麼重要之物?嫚娘可遣人去尋。”池鸢不覺她真會好心幫自己,随口道:“不過是纏發的玉帶和木簪,我有一支竹笛,一直用慣了,若是能找回來,綠衣會的頭籌必然勝券在握。”
嫚娘半信半疑的看着池鸢,見她不再說話,思索着走出房間,看見門外守着仆從婢子,召來一個耳語幾句,就向閣主禀告去了。
第二日,池鸢要求出去透氣,閣主允了,隻是身後跟着兩個紅衣婢女,是一直守在屏風後面的那兩位,觀其呼吸步法應該是高手。
出了房間才知道這是一座三層木樓,長廊上還有好多密閉的房間,随着引路的仆從,池鸢順着樓梯到了二樓,這二樓的房間倒沒有裝上鐵杆,每個房間門前站有兩個婢女,她們瞧見從樓上走下來的池鸢,紛紛驚詫又好奇的打量。下了一樓,入口處有個布置華麗的中堂,然而其中隻有幾個衣着鮮豔的姑娘端坐在角落裡吃茶,樓間各處守着的婢女和仆從倒是很多。
池鸢在衆人探視的目光下走出了大門,門廊外卻是一處大花園,其中山石異草,碧竹奇花應有盡有,樹影綽綽間,順着小橋流水竟能看見一條瀑布從一處天然的石壁中傾瀉而下,遠處亭台樓閣隐藏在林海盡頭,眺望而去,盡是群山景色,這仙纭閣,真當得這一仙字。
仙纭閣坐落在瑤湖邊的落霞山上,大大小小的院子足足占了半個山頭,其中樓閣不計其數,山頂和山腳處都聳立着一座尖檐寶塔。而另一半山頭則是與仙纭閣齊名的南風院,這南風院倒是風雅,隻接文人墨客,院内各處都種滿了竹子,江都有名的一景南風竹海便在此處。
池鸢漫步在花園中,不時撞見幾個跟着仆從的美貌女子,那些女子很是溫婉知禮數,見了池鸢就垂首行禮:“妹妹眼生的緊,是新來的吧?”
池鸢隻是點頭也不與她們說話,甚至打過照面之後那些女子還想與她寒暄幾句,不想她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花園遠處的瀑布之上有座八角攢尖亭,被山風吹得晃動的白紗簾中,站着一位着暖黃色綢衣的男子,身旁恭敬站立的正是嫚娘,這閣主依舊戴着張面具,他遠遠遙看着山下園内之景,目光一直投在池鸢身上,聽完嫚娘查探的消息,驚訝出聲:“知府曾派人抓過她?”
嫚娘躬身應道:“是的,公子。至于撤回通緝令一事,還未查出緣由。”“有趣,綠衣會臨近,主上應該會到江都來,此事到時候由主上來定奪。看好她,可别跑了。”“是。”嫚娘猶豫了會又道:“前日按公子吩咐向沽南山别院投的門帖被原路退回來了。”
閣主擡手輕觸下颌,思慮了會才道:“流光君喜靜,他不接帖子很正常,他門下那些士族子弟也會效仿于他。”
嫚娘頓了頓,又道:“但是,公子......南風院的帖子被他們的人收了。”
閣主詫異回身:“确有其事?”嫚娘點頭慎重道:“正是,南風院的院主正為此事籌備呢,院内守備的人手也變多了。”
“南風院素來以南風竹海,皎皎君子得名。這流光君清高孤傲未傳出有龍陽之好,莫非南風院尋得了什麼絕世美人不成?”
嫚娘掩唇淺笑,“要說絕世美人,我們仙纭閣才是個中佼佼者,不說貌若天仙的墨涵、傾國傾城的昭昭、便是白蘭也端得上天生麗質有閉月羞花之姿。更何況,這最近得的兩位,一個葉瑄就能讓咱們仙纭閣湊齊四大美人。”
閣主皺眉道:“怎麼,那位姑娘的名字還未問到?”嫚娘輕歎一聲:“閣主大人,要不是你的特令,哪能容得她這般放肆。和四大美人比确實勝出了那麼些,但也不應該如此放任下去,任她恃寵而驕吧?”
閣主撫了撫袖口,輕擡雙臂姿态優雅的坐到石凳上,他看着嫚娘憤懑的面色,搖頭笑道:“這姑娘内息紊亂,行止舉步皆有章法,你可不能小瞧了她去,我站在這裡看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注意到我們了,你瞧,她正往這邊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