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君言臉色一變,甩袖對着池鸢就是一道勁氣。琅琊上前一步,擡手揚扇一甩,将他淩厲的勁風化了去。“前輩,這是急了?”琅琊收扇一笑,揶揄的看着他。
绫愁斂眸拉住了正欲上前的魏君言,“退下!”魏君言繃着個臉,冷哼一聲,退到绫愁身後站着。绫愁擡眼瞧着琅琊,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微笑道:“這位公子該如何稱呼啊?”
琅琊微微拱手,十分的客氣的說道:“晚輩琅琊,一介無名小卒,前輩不必挂懷。”绫愁笑着點頭,這位公子倒是十分知禮,她很受用。
“小姑娘,你不想知道她們的下落了?”绫愁心中思量了一番,池鸢若是吹笛他們必然不敵,不如分散她的注意力,趁其不備将笛子搶過來,到時候他們就是刀俎下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不必知道,恐怕她們倆早就逃了,不然你也不會拿别人來頂替。”绫愁見池鸢說得笃定,眉梢一挑,輕輕甩袖,“小姑娘厲害呀,我都弄成那樣了你還看得出來,真是不錯,哎……這麼聰明的小姑娘,殺了可就太可惜了。這樣吧,你不如投在我幽山門下,正好,可跟師兄切磋切磋琴藝,省得他老是惦記着找你。”
池鸢神色冷淡,語氣更是冰冷。“你不必與我套近乎,從方才說話算起你已經開始悄悄運氣,手藏袖中準備搶我的笛子了,是也不是?”
绫愁一怔,随即掩唇笑道:“小姑娘真是敏銳,不錯,奴家正有這個意思。唉,既然被你識破了也沒什麼意思了。”說完,擡袖一甩,一道白練破空襲向池鸢。
池鸢閃身一躲,“琅琊你幫我對付她!”“好。”琅琊執扇擋了幾下,步伐有些不穩,這白練極為難纏,剛下腰躲過淩風一擊,沒想到它極快的繞了一圈纏了上來,将琅琊團團包裹,長長的的白練裡夾着無數刀刃,碰上一處,瞬間皮開肉綻,琅琊就算使出渾身解數也隻能擊擋部分刀刃,那纏上來的白練柔得像水蛇一樣,一點點的吞噬着琅琊的皮肉,不過片刻,琅琊就衣衫破爛,渾身挂彩了。
池鸢在外邊也沒閑着,正欲吹笛,魏君言就揮劍飛來,池鸢縱身躍上樹梢,跑了幾息才甩開他,趕緊将竹笛放至唇邊,開始吹奏。
笛音缥缈而至,如魔音入耳,令人神魂迷亂,魏君言最先中招,他追擊在半空中的動作戛然而止,如折翅的鳥兒一般頭朝下摔到了地面,绫愁步伐不穩,捂着耳朵收回了白練,強撐着去找魏君言。
池鸢一曲離魂正待高潮時刻,那笛音似乎穿透了耳朵在腦子裡回蕩,聲聲追命如勾魂的黑白無常。绫愁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上。
池鸢見人都倒地了,便不再吹奏,轉身回去找琅琊。琅琊一身蒼藍衣衫被血染成了深紫色,他因為失血過多早已昏死過去。池鸢顧不得去殺幽山二人,背起琅琊就向林子外頭跑去。
山道邊,沈黎擔憂的走來走去,靈澤靠着林硯坐着,低垂着頭,腦袋一點一點的,竟是睡着了。
當池鸢背着琅琊出來的時候,沈黎第一眼就瞧見了他們,“姐姐!你們終于回來了,琅琊大哥他怎麼了?”待池鸢走近了,沈黎才發現琅琊手腳還淌着血,頓時吓得話都說不清了。“琅……琅琊大哥,他,他……怎麼流這麼多血?”
林硯聽着動靜朝琅琊的方向看過去,“池姑娘,發生什麼事了?”池鸢沒空回話,直将琅琊平躺的放到地上,趕緊翻找包袱裡的止血藥和麻布。靈澤被沈黎的哭聲驚醒,迷糊着睜眼看去,見琅琊大哥躺在地上微微吃驚。
“沈黎,靈澤,你把他衣服脫了!”“是。”“好的,姐姐。”待他們脫去了琅琊身上的衣物,才發現他身上的傷口有多嚴重,幾乎刀刀見骨,好在要害處被琅琊自己護好了,止了血就沒有性命之憂,待上好藥包紮了傷口之後,遠處的天色已經微微泛白。
介于琅琊的傷口不方便移動,幾人商量了會,決定就在路邊等着,若是有過往的車馬就讓人捎上一程。幾人等了半日,一無所獲,雖有幾輛馬車經過,但那些車夫停都不停直接揚鞭策馬而去,卷起一路揚塵飛沙。
他們苦等了一日,看着日頭漸漸西斜,準備找個隐蔽之地藏身,忽聞路的盡頭有動靜,是個六旬老頭正趕着一輛牛車緩緩駛來。
沈黎頓時喜得眉開眼笑,迎上前招手道:“爺爺,爺爺,行行好,捎我們一程吧,去最近的村鎮就行,我們付錢的。”那老頭勒緊繩子停了車,打量着沈黎,又瞧了瞧路旁池鸢一行人,許是瞧他們也不像什麼壞人,終于放下防備,擡手招喝道:“孩子,上來吧,車上東西有點多,你們将就擠擠。”
沈黎高興拱手道謝,爬上車。“诶,謝謝爺爺,爺爺心地善良定能長命百歲。”一句話說的直把那老頭逗笑了,他又道:“好娃娃,今個爺爺就不收你們錢了,說吧,你們要去哪?”
沈黎将車上的貨物拾撿了一番,收拾個空地出來。“我們要去南浔,爺爺您呢,還順路嗎?”老頭含笑點頭,看着池鸢将琅琊背上車,有些驚愕道:“好娃娃,你這位朋友怎麼了,身上留了好多血。”
沈黎将車中的茅草垛子鋪平,同池鸢一起将琅琊平放在上邊,擡頭見那老頭有些吓住了,忙道:“沒事爺爺,昨晚趕路,他不小心摔到山溝裡去了,磕碰了大腿,爺爺,您别擔心。”老頭笑着點頭,見他們人都上來了,轉身去駕車。
池鸢默默坐在車沿邊,有些驚訝的看着沈黎,上車走了一會,不過幾句話的時間沈黎就和這老頭混熟了,一嘴一個好爺爺,好娃娃,這個沈黎,嘴甜會來事,懂事又知禮節,是如何變成了一個乞丐的?
“爺爺,原來你也要去南浔啊,那太好了我們順路呢。”沈黎趴在茅草垛子上一邊照看琅琊,一邊和老爺爺說話。“嗯嗯,爺爺家就在南浔,好娃娃,你們打哪來呢?”“臨安城。”“哦?臨安離南浔可不遠啊,你們若是步行得走上五日,怎麼不租個馬車去?”
沈黎頓了頓,回頭看了看池鸢,半晌才回道:“爺爺你忘了,方才還說呢,昨夜趕路馬車摔進山溝裡了。”“哎喲,造孽,好娃娃,你沒受傷吧?”“嗯……沒有呢,琅琊大哥保護了我們,所以……就他傷得最重。”“唉,天可憐見的,好娃娃,等你大哥哥醒了,你要多多感謝他。”“嗯,沈黎曉得了。”
天黑之前,他們終于趕到一處小村落,找了個人家落腳。沈黎給琅琊換了一身林硯的衣服,又重新給他上了藥,他和靈澤林硯三人擠着一個屋子睡了一夜,第二日琅琊便醒了。然而,這一夜池鸢并沒睡,她就躺在人家的屋頂上守了一夜,謹防幽山的人又來騷擾。
第二日,池鸢本想買輛馬車上路,但問遍了整個村子的人,沒有一戶人家有馬,大多都是驢車和牛車。最後還是同牛車老爺爺繼續上路前往南浔,若按牛車這個速度計算,再過兩日他們才能到達南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