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徽卻抿唇一笑,笑容清豔動人,她回身搬了一個椅子坐到池鸢身前,目露擔憂之色:“您可是累了?若是累了就躺在床上歇息一會吧,對了,您想吃什麼,徽卻出門去幫您買。”池鸢擡起沉重僵硬的手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她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錦帛,寒徽卻心領神會立馬起身将錦帛取來遞給池鸢,池鸢拿着錦帛看了兩眼,道:“守好門,等我醒來。”說完這些話之後,池鸢倒頭就睡,累得連鞋都沒脫。
寒徽卻眉眼含笑的打量着池鸢的睡顔,随後輕手輕腳的替她脫去鞋襪,坐回椅子上靜守。
直到深夜之時,池鸢終于休息好了,睜眼就對上了寒徽卻好奇打量的目光,想不到她還真等了一夜,就連坐姿都沒變過。
“您終于醒了。”面對寒徽卻恭敬的笑臉池鸢感到很不适:“不要如此客氣,我們年歲相差無幾,我都告訴你名字了,以後就直接叫名字吧。”寒徽卻站起身微微笑着:“好,池鸢姑娘。”池鸢坐起身嘗試運轉了一□□内的真氣,又瞧了一眼腳踝處,那道黑印不見了,應該是毒血的效用過了,這一戰沒有發揮出她一半的本事倒是被小人坑害受了不少的罪,屬實不該。
池鸢撿起枕頭邊的錦帛仔細翻看,這塊破布也不知是何材質,摸着異常刺手,像摸着刀劍一樣,隐隐的還能感覺到一點溫度,簡直就像一個活物。池鸢伸手劃過錦帛上面被血色浸染的繁複陣法,真是不可思議,誰能想到一塊平平無奇的錦帛裡邊卻藏着另一方天地呢,能開辟小幻境的人必然不是普通人,怎麼也該是一位靈界的大能人,更何況裡面的關着那麼多的怨魂惡鬼,如此數量更彰顯錦帛主人的雄厚實力。但如此靈器為何會出現在一個靈氣匮乏的凡界裡?這一點真的讓池鸢想不透。
寒徽卻看着池鸢對着一塊破舊的錦帛長籲短歎,便好奇發問:“池鸢……姑娘,你被這塊破布吸進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池鸢怔怔回神,她将錦帛揣進袖中,淡然一笑:“這裡面是個陣法關着好多厲鬼,此物邪異你還是不要碰了,真想不到趙無咎這老小子還有如此寶物,哼,以後這東西就歸我了。”
寒徽卻笑容如初,她順着池鸢的話點點頭道:“好,此物如此危險還是交給姑娘保管吧,徽卻不會過問的。”
池鸢很滿意寒徽卻聽話的态度,于是難得好心地問起她的傷勢來:“我之前給的傷藥隻能醫治一些皮肉傷,你的内傷不要緊吧?”寒徽卻毫不在意搖頭道:“沒事,行走江湖隻要不死即使受了再重的傷也無所謂,姑娘,你……餓不餓?不如随我出去逛逛,找個食攤填飽肚子?”
池鸢看着寒徽卻蒼白的唇色,直接擒住她的右手開始号脈,“你内傷如此嚴重還有心思守着我,你難道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休息嗎?”寒徽卻想抽回自己的手腕,奈何池鸢的力氣比她大,“沒有……徽卻怕趙無咎那惡賊尋來,不敢放松一絲心神,一點内傷而已不妨事。”
寒徽卻故作鎮定的模樣讓池鸢甚是感慨,這般倔強的性子簡直和她如出一轍。池鸢伸手将寒徽卻拉到床上坐下,寒徽卻知道她想幹什麼剛要起身就被池鸢按了下去:“坐好别動,你的傷勢再耽擱下去就是大事了。”寒徽卻扭頭看着池鸢銳利的眼神,不自覺的咬緊了蒼白的雙唇:“姑娘救了徽卻一命,徽卻甚是感激,豈敢再累得姑娘耗費功力……”
池鸢雙掌緊貼在寒徽卻後背上緩緩輸出内力給她醫治内傷:“給你治傷損耗不了我多少功力的,閉眼調息,跟着我的真氣一起運轉,其他的事情不要去想。”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寒徽卻便無法阻止了,她隻能乖乖照做。
一夜之後,寒徽卻的内傷幾乎痊愈了,她有些不敢置信,更不敢置信池鸢小小年紀為何内力如此深厚,她心中好奇卻也不好開口直接問。
池鸢運功一夜卻沒感覺累,這讓她感到很奇怪,她不是在封魔陣裡待了半月有餘嗎,在問過了寒徽卻之後才得知她其實隻被困了一天,池鸢心中一定,還好,隻過去了一日也不晚,等了卻心中疑問之後,池鸢這才發現室内暗無天日,點了一夜的油燈也早已熄滅了,她打量着周圍粗糙的石牆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何沒有窗戶?”
寒徽卻微微一笑走到一面石牆前神秘的說道:“這裡不僅沒有窗戶也沒有門是一間密室,姑娘你瞧……這面牆上有機關,可以扭動牆上的燈架開門,待在這裡面很安全,不會有人進來打擾的。”池鸢走到石牆前打量了一會,回頭一笑:“居然還有這等好地方,你是如何知道的?”
“以前遇到一個采花賊,我追了他一路,無意中觸發了機關被關進了這裡,初來之時這間屋子裡落滿了灰塵,床上還躺着一個具骨架,之後我在此住了幾日摸索出了石牆的機關後才得以逃出,這一次情況兇險不宜在外頭露臉,便隻好委屈姑娘與我一同在此落腳了。”寒徽卻說完将藏于床下的骨架拖出來給池鸢看,随後又指了指牆角的妝奁銅鏡道:“看骨架的形狀應該是個女子,她已經死去很久了,當初進來的時候灰都堆積了厚厚的一層,也不知道是何原因被何人囚在這裡的。”
池鸢打量幾眼,這具屍骨渾身遍布着凹陷的傷痕,其中還有幾道地方的骨頭都變色了,烏黑發紫的顔色看着十分怪異。寒徽卻将屍骨上的灰塵和蛛網全都擦拭了一遍之後才放回原處:“她也是個可憐人,生前受盡了毆打,看着倒像是被毒死的。”池鸢聽言側身望向牆角的銅鏡,昏黃的鏡中有一道虛影正與她對視,難怪如此……所以這位女子的魂魄才一直困在這間密室裡徘徊不去麼。
出了密室之後是一個甬長的密道,等走出了密道才發現入口處竟是一間客棧後院的枯井。上來之後,池鸢戴回了帷帽,她看了一眼寒徽卻身上招搖的紅衣突然止了步,走在前面的寒徽卻察覺她沒跟上,轉身疑惑看來。
“就此告别吧,幽山六鬼此行的目标是我,跟在我身邊對你沒有好處。”池鸢語氣平淡的說道。寒徽卻聽完嘴角的笑容不改:“我本就是要去讨伐他們的,姑娘,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不能同行嗎?”池鸢搖頭轉過身道:“你連趙無咎都打不過,跟着我反而會拖累我。”
寒徽卻目光一黯,她突然改口道:“那好吧,池鸢姑娘,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說完對着池鸢客客氣氣的抱拳施禮便直接爽快的走了。
池鸢站在原地半響沒動,她回身看着寒徽卻消失的地方,又擡頭看了看眼前破小的客棧,提步就往裡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