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徽卻出了梅花巷直領着池鸢去了城中最繁華熱鬧的街市,這裡商鋪林立車水馬龍,路旁的小攤擺了一條街,各種琳琅滿目的商品讓人應接不暇,便是那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也不絕于耳。一來到此地,池鸢的目光就卻各式各樣新奇的玩意給吸引住了,寒徽卻牽着池鸢的手,看着她驚訝又好奇的眼神心知來對了地方。
“對了鸢兒妹妹,我瞧着你不愛描妝卻愛點花钿,正好,前面有家胭脂鋪,我們一起進去看一看吧?”面對寒徽卻的提議池鸢一時想不出什麼法子來拒絕,隻好順着她的意去了胭脂鋪。
這胭脂鋪裝飾得富麗堂皇,裡邊進出的都是錦衣華服的有錢人,乍一進去,兩人寒酸的打扮就遭了一頓白眼。寒徽卻自言自語道:“是不是來錯地方了?”說完還想轉身出去換家鋪子,但立馬就被熱情的店夥計給攔住了。“哎呀,這位姑娘,您可真是來對了地方,快來瞧瞧,本店近日新到的一批貨,您瞧,這款胭脂是不是很襯您的膚色,什麼?不喜歡,本店還有珠钗首飾供您挑選呢,您瞧,這支金鳳珍珠簪戴在您頭上一定美得國色天香,姑娘,您瞧……這邊。”
面對店夥計殷勤的态度,寒徽卻不适的冷着張臉道:“我不看這些,花钿有嗎?”店夥計讪笑一聲:“有的有的,客官這邊來。”說完領着她們二人去了面妝的櫃面,這邊的櫃面有個美婦人正給客人試妝,二人站着看了一會,之所以如此耐着性子等是因為寒徽卻覺得池鸢會喜歡,而池鸢卻在偷學那婦人的化妝手法。等輪到她們的時候,寒徽卻直接将池鸢推到最前面道:“夫人,有什麼妝容和花钿适合我妹妹的?”
那婦人打量着池鸢的臉,客氣微笑道:“姑娘這臉上的妝容是自己畫的嗎?如此手法可是将自身的優勢全都遮掩了去。”池鸢沒想到自己臉上簡單的易容會被她一眼看破,但她也不在意:“如此畫不好嗎?”美婦人仔細看了看池鸢的眉眼和耳根後的膚色,掩唇笑道:“嗯,外行看不出内行一眼就能分辨,雖是能遮掩容貌但經不住風雨,姑娘,你瞧,這處地方的妝就掉了一些,與你原本的膚色差别就很大了。”美婦人舉着一個小銅鏡拿給池鸢看,池鸢瞧了一眼,心想最近一直沒有重新點妝,也難怪輕易讓人看出了端倪。
她倆的對話寒徽卻當場就聽明白了,她此刻才知道池鸢臉上的面容是畫出來,雖不清楚她為何要如此遮掩,但人各有秘密不可随意道破。
池鸢對着鏡子拿出包袱裡的東西修補了一下,弄完之後直接扭頭就走,身後那婦人也沒挽留,她神神秘秘的看着池鸢和寒徽卻離去的背影,喚來店夥計暗語了幾句,随後去了後室。
從胭脂鋪出來之後,兩人一時無話繼續漫無目的的閑逛,直到走到一處擺着木偶的攤位前,池鸢突然止步,直盯着那些木偶逼.真的眼珠子沒有說話。寒徽卻也才注意到這家木偶攤位,她有些新奇的拿起一個木偶左右打量,驚歎道:“店家好手藝,如此精雕細琢的娃娃簡直跟真人一模一樣,鸢兒妹妹,你瞧,這個娃娃好看吧?”
池鸢沒有說話,她伸手拿起一個木偶查看一番,材料是木頭做的,裡面也沒有任何東西,便是這逼.真得跟人一樣的眼珠子也是打磨圓滑的石頭畫上的,那為何她會覺得這些東西陰氣很重呢?
就在此刻攤位的賣家說話了:“姑娘,你若喜歡,小生可以送你一個。”寒徽卻擡起頭這才發現賣家是一位長相十分清秀的男子,見她目光探尋而來,那男子又道:“我這小攤剛剛開業,作個好兆頭,第一位客人可免費獲得一個木偶娃娃,姑娘,喜歡哪一個随你挑。”
“真的,我就要這個了。”寒徽卻朝那男子揮了揮手裡的娃娃,男子微微一笑:“嗯,送給你了。”寒徽卻轉頭看着池鸢随即又道:“我還有一位妹妹呢,你可不可以多送一個?”男子也沒拒絕幹脆道:“自然可以。”但他話音剛落池鸢便沉聲拒絕:“不用了,我不喜歡,徽卻,走吧。”
“鸢兒妹妹,你怎麼了?”直到她們出了那條熱鬧的街,池鸢才慢下步子回身看她,寒徽卻望着池鸢陰沉的臉色,又問了一遍。池鸢伸手直接搶過她手裡的木偶扔在路邊,厲聲告誡道:“不要碰這東西,邪氣的很!”寒徽卻聞言一怔,她看着雪地上的娃娃,不解道:“那名男子手指上都是磨損出來的繭,的确是經常做木工活的手,他四肢纖細身姿單薄更不像是會武功的人,這些就是徽卻能看出的全部了,鸢兒妹妹還有何處疑點是徽卻遺漏的?”
“人沒問題,但是這些娃娃有問題,那些娃娃中藏着一個類似邪物的東西,将這些娃娃全都污染了,總之還是遠離為好。”
寒徽卻聽不明白池鸢的話,但她很相信池鸢。“原來如此,難怪鸢兒妹妹你不要,徽卻真是笨,竟沒有瞧出你的意思。”“那個男人很可疑,說不準就是幽山的探子。”寒徽卻一聽池鸢這結論恍然大悟,她回頭将地上的娃娃撿起來:“如此可怖之物若讓小孩子撿到就危險了,我要把它帶回去燒了。”池鸢啞口無言,寒徽卻不虧是江湖第一女劍客,如此善良心腸可真是讓人敬佩。
兩人天沒黑就回到了衛家,這次前來開門的是個陌生的漢子,他見着池鸢二人的打扮,頓時大手一揮将人客客氣氣的請了進去。“女俠快請進,來來來,這邊坐,拙荊已經将你們的事都與小可說了,如此大義壯舉真不虧是江湖大俠,杏花快去催你母親做飯。”“诶。”
面對如此好客的男主人,寒徽卻不太适應一連推說道:“叔叔實在是太客氣了,我們還有點私事要辦,等飯做好了再坐吧,對了請問你們家的廚房在哪?”衛岩詫異的撓了撓頭,他手指着廚房的方向憨厚的說道:“女俠,不用幫忙做飯,你們坐着等就是了。”“沒有,我就燒個東西。”
之後兩人在寒酸的一家四口屋子裡簡單的吃了晚飯,到了夜眠之時,衛娘子親自領着她們去了杏花的房間。杏花的床很小,别說一人能不能睡得舒坦了,就是三人擠都擠不下這張小木床。杏花很懂事的直接讓出自己的床給她們,随後拿出一床舊被鋪到石闆地上睡覺,但如今是什麼時節?外邊天寒地凍的任屋子裡柴火燒得再旺也是冷的,寒徽卻自然不會讓她睡地上,兩人争執之後的結果就是杏花睡床上,她和池鸢則在椅子上靠着休息,畢竟習武之人這般随意睡姿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昏昏欲睡之前寒徽卻好似聽見杏花如同說夢話般的一段話。“姑娘不來我倒死的痛快,姑娘來了我卻要去守着那個病痨鬼過一輩子,這不比死還痛苦嗎?”寒徽卻聽完瞬間驚醒,她站到床前看着睜眼與她對視的杏花,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淚濕枕襟泣不成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