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聞心中一喜,恭敬回道:“還沒收到傳信,按池姑娘的腳程應該快到金竹縣了。”流光君唇角一牽,冷笑一聲:“誰問她了,你再胡亂揣測,便罰你去南疆走一遭。”空聞臉一白,隻想自己打自己一耳光,“時下,大公子應該到姑蘇了,公子,溪山公被屬下請到了震澤别苑,您想什麼時候啟程?”
流光君凝看着湖面上蕩開的漣漪,眸色漸沉:“明日吧,派人傳信,讓他……讓他照計劃行事,若有人阻攔,但殺無妨。”空聞心中一緊,皺眉應了一聲,緩緩退下。
林間小路旁生着一株巨大的古樟樹,樹幹極粗,寬至五尺便分成兩截生長,盡管如此,分枝而生的樹幹也粗如水桶,樹上,枝繁葉茂,蒼翠的綠葉在陽光的直射下閃動着金光,樹底,巨大的老樹根上斜躺着一人,半身蓋着灰白的衣袍看不到臉,陽光碎如星點,默默投在她的身上,微風拂動,一樹簌簌之音仿佛在奏響着安眠曲。
時光飛逝而過,有一個獵戶從樹下經過,他望見樹底下睡覺的池鸢,心生好奇湊近瞧了瞧,見外露的長發以及小巧的短靴,便認定衣袍之下定是女子,獵戶打量了一會,歹念即生,他四顧看了看,蹑手蹑腳地一步步朝池鸢靠近,與此同時,右手悄悄解了腰間的砍刀。
池鸢睜開眼睛看着被陽光照得發白的衣袍,那獵戶還未走近的之時她就醒了,她懶得動,以為他隻是好奇一探,哪知這獵戶吃了豹子膽,居然敢偷偷靠近,還敢拔刀打她主意,池鸢無聲的笑了笑,想捉弄這獵戶,便假裝未醒繼續躺着,任他鬼鬼祟祟的靠近。
這時,小路拐角處突然走出兩名村婦,獵戶聽見腳步聲吓得渾身一激靈,匆忙收刀,退後幾步裝作一副剛來到的模樣好奇地打量池鸢。一會,村婦也走近了,她們看見獵戶,許是認識,便随口寒暄了一句:“喲,葛老三,這是剛回來?可打了什麼好貨?”獵戶抖了抖空蕩的口袋,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村婦們見獵戶一臉窘迫的模樣,貼耳低語了幾句,正要走時,發現了樹下躺着的人,驚訝道:“這,這是何人?”獵戶撓了撓頭,憨厚的笑了笑,“不知道,我剛來路過,她像是在睡覺,嘿嘿,嘿嘿。”說着便邁開步子匆匆離開古樹,村婦們好奇地瞅了幾眼,也沒多在意,随後說說笑笑的繼續趕路。
待村婦們走遠了,獵戶頓時回身折返,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池鸢,見她始終沒有動靜,終于安了心,提着刀走過去就要去揭外袍。
獵戶抖着手緩緩揭開衣袍,下一刻卻與池鸢四目相對,他瞪大了眼睛,驚愕之餘不忘舉着刀威脅道:“你你你,你醒了!”
池鸢動也不動,笑嘻嘻的望着獵戶:“我早就醒了,你揭我衣服做什麼?”
獵戶驚了一刻才平複下來,他打量着池鸢的容貌,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原本是想殺人劫财,見池鸢生得貌美,欲念一生,動了心思,想将池鸢綁回去做娘子。這念頭才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他瞅着池鸢的俊臉,強忍着内心的激動,低聲哄騙道:“小姑娘,你怎麼在這裡睡覺,你是沒地方去嗎?你看天都要黑了,不如随大叔一塊回家去吧。”
池鸢望着獵戶一臉猥瑣的笑,雖不明白他的意圖,但大抵是知道他不懷好意的,心思悠悠一轉,直言道:“離天黑還早着呢,不急,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為什麼你手裡還提着一把刀?”
獵戶憨憨一笑,忙收了砍刀,裝着一副老實好人模樣解釋:“我,我是獵戶,當然随身帶刀,打獵嘛,嘿嘿嘿,那個……我,我就是看你在這樹底下睡覺不太安全,想過來叫醒你,嘿嘿,沒想到你醒了,小姑娘,不好意思啊,嘿嘿嘿。”
池鸢撿起外袍慢條斯理的穿好,又起身理了理散亂的發髻,那獵戶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池鸢的一舉一動,嘴角的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池鸢轉身瞥了他一眼,笑問道:“咦,你怎麼還在這裡,你不是來好心叫醒我的嗎?現在我已經醒了,為何你還不走?”
“啊,啊……我,我我……”獵戶對上池鸢的眼睛,沒由來的渾身一激靈,一時間忘了原本想好的說辭,他撓了撓亂哄哄的頭發,将黝黑的手往自己的髒布破衣上擦了又擦,待緩了心神之後,才慢慢組織語言:“我……我,哎,不是,小姑娘,你不知道這山裡邊的天黑得可快了,這天一黑,山上的豺狼虎豹就全都出來了,這處離村子遠,你一個人在這裡待着很不安全……”獵戶說着,又伸手指了指前面的山頭道:“你瞧,看見前頭那處大山沒,我家就在山腳,你若沒去處,就去我家借住一宿吧。”
池鸢也不是個蠢笨的,這獵戶色眯眯的盯着她瞧,若不是瞎子,誰都能看出來,池鸢暗笑一聲,這老東西當真色膽包天,打主意居然打到自己頭上了,哼,豺狼虎豹是嗎……你既喜歡獵殺它們,便讓你也嘗嘗被它們獵殺的滋味。
“不用麻煩,我急着趕路呢,看在你如此好心的份上,我便送你一樣東西如何?”池鸢神神秘秘的對着獵戶說道。
獵戶愣了一下,有些跟不上池鸢跳脫的想法。“這多不好意思,你看,我本來想叫醒你的,你卻自己醒了,想喊你去我家借宿,你又不願,我既沒幫上任何忙,你為何……還要送我禮物?”
池鸢從袖中摸出一塊碎銀子,在獵戶眼前晃了一晃,瞬間,那獵戶就瞪直了眼,比剛才色眯眯看她的眼神還亮,池鸢咧嘴一笑,合掌收了銀子道:“想要嗎?”獵戶忙不疊的直點頭,“要,自然要,小姑娘,你當真要給我?”“嗯,我說給你自然會給你。”獵戶舔了舔嘴,目光遊移在池鸢袖口處,急聲追問道:“你……你把銀子給我了,那你怎麼辦?你還有嗎?”
“我自然有,我多着呢,見你如此好心的份上,賞你一點也無妨。”池鸢說完就作勢往袖中掏銀子,不過掏了好半會也沒見她掏出銀子,畢竟,那銀子都裝在包袱裡一起弄丢了,池鸢掏不出銀子,便解下腰間的荷包在獵戶瞪直的目光中掂了掂:“看,銀子都在這呢,你想不想要?”
“想要!”獵戶再也按捺不住欲念,直接朝池鸢撲去,池鸢哼笑一聲,側身躲開,獵戶疑惑了一會,随即又撲上來,池鸢高舉着荷包像逗狗一般溜着獵戶玩,任憑獵戶如何撲抓都碰不到,玩弄到最後,獵戶惱羞成怒,直接拔出刀露出兇煞的真面目直朝池鸢砍去。
池鸢臉色一沉,順手抓了一根纏繞在樹根上的枯藤,在獵戶撲來時就施手纏了上去,獵戶手腳被綁,刀也被池鸢扔了,整個人倒吊在樹枝下,池鸢綁好枯藤,拍了拍手上的灰,慢慢踱步欣賞自己的作品,見獵戶滿臉的憤恨不甘,池鸢想了一想,對準了他的臉狠狠地踢了一腳,直讓獵戶感受了一把童年蕩秋千般的快樂。
“死丫頭,你趕緊放了老子!等老子下來了,非扒光你的衣服,打得你皮開肉綻不可!”獵戶受不得折騰直接開始破口大罵,還朝池鸢吐了幾口唾沫,池鸢嫌惡的躲開,耐心用盡,施手一道掌風直接将他打暈,轉身就往獵戶所指的村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