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原本想與越無山繼續周旋拖延時間,争取一片生機,不成想,他居然喪心病狂至此,為了報仇,不惜屠盡同門弟子,毀掉所有武功秘籍……
“師兄,何必與這畜生多費口舌,無論生死,今日我等願為空境閣誓守到底!”“對,誓守到底,誓守到底!”
陸景回首朝身後那一個個年輕的面孔一一望去,看着他們齊聲呐喊視死如歸的模樣,不知為何,他心痛又無力,剩下的這些弟子全是閣中的精銳,是一個門派的骨血,是門派的未來,如此隕落,何不令人歎惋懊悔?昔日,師父不辭辛勞悉心教導弟子的場面,依舊曆曆在目,若師父歸來,看到的這樣一番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結果,那……他老人家還能承受得住嗎?
陸景垂首抹淚,他不怕死,他隻怕空境閣死了,隻怕師父……引咎自裁,他是不會相信越無山的話的,師父永遠是那個最好的師父,就算過去有過失,那也隻是過去,在他陸景眼中,師父從來就沒有愧對任何人,更沒有愧對過越無山,反而待他如子,無微不至,是他越無山心裡扭曲,要報複所有人。
“好,很好,越無山,那便先從我開始,除非我死,你休想動師弟師妹一根毫毛!”陸景舉劍指向越無山,意在生死一戰。
越無山悶聲一笑,臉上的戾氣陡然加深些許,他舉起長劍,貼至唇邊,輕輕嗅了嗅,又伸出舌頭舔了幾口血污,惡劣道:“嗯~還别說,師弟們的血可是甘甜,陸景,不知你的血可是如此?”話音剛落,他身形一動,幾步跨到了陸景跟前,此番移動不過眨眼之間,還不待陸景反應過來,那把血劍已然架在了他的肩頭。
“哼,陸景,你既打不過我又如何去保護别人,呵呵呵呵……怕不是自身都難保吧?”越無山目光如鈎,冷冷地看着陸景,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陸景面色沉靜,就那般淡然的看着越無山,仿佛在看一團空氣,仿佛對自己的生死早已無謂。越無山瞧他作出的這副死人表情,心中怒意頓起,翻轉劍刃,直向他脖頸砍去。
“砰砰”兩聲脆響,一顆松果突然掉落在越無山的劍刃上,輕飄飄,完全感覺不到任何重量,但,就是如此輕盈之物卻讓越無山橫劍的動作定住了,在松果觸到劍上的一瞬間,他感到了一股極寒之氣,源從松果,順着劍身,一路向他全身蔓延,越無山震驚的瞪大了眼,他想動但是渾身僵直動彈不得,頃刻之間,全身的頭發,眉毛,胡須,甚至連睫毛都結上了一層冰霜。
陸景詫異的望着越無山的身上的變化,他突然不動了,他很不解,他全身都結霜了,他更不解。
此番怪異景象也讓所有人都傻眼了,他們害怕得不敢動,全都擡頭去看松果掉落下來的方向,陸景見狀也跟着擡頭往上望。
池鸢站在翹檐尖尖上把玩着手裡的松果,見底下所有人目光都看過來,納悶道:“這小子有内力嗎?我才用了一層功力呀,這都頂不住,沒勁……”
觀山老怪趴在檐脊後,低聲道:“不過二十出頭毛孩子,能有什麼内力抵禦得了你的武功?小姑娘,你趕緊下去啊,再耽誤一會,老夫也會被人發現的!”
池鸢輕輕哼了哼,在衆人矚目好奇的眼神中,悠然飛身而下,輕緩的落在陸景與越無山兩人的中間,她擡手拾起劍刃上的松果,沖着越無山古怪一笑:“抱歉抱歉,不知道你内力低微,沒凍着吧?”
在松果離開劍刃的那一刻,越無山身上的霜氣瞬間就汽化了,解除了僵直之後,身體頓時有些疲軟,直直朝身後倒去,池鸢忙扯住越無山的衣帶,将他拉了回來。
越無山被霜氣凍了一會,腦子還沒緩過來,在被池鸢拉回來的時候,看着眼前這位清冷絕世的美人,越無山陡然醒悟,他搓了搓手臂,勉力舉起劍來回指向池鸢和陸景,“幫手來了,嗯?不就是一個小姑娘嗎?陸景,你大費周章保出去的人就給你尋回一個姑娘,哈哈哈,莫不是想讓人笑死!”
陸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他很清楚那顆松果就是身側這位姑娘扔的,但是越無山卻很不清醒,或是不願清醒,畢竟區區一個不起眼的松果就能讓他狼狽至此,毫無還手之力。
“你小子,在笑誰?”池鸢伸指點住越無山指來的劍,指尖相觸的瞬間,越無山感覺那股寒氣又回來了,他渾身一震,舉劍的動作也無力的垂落下來。
越無山不敢置信的看着池鸢,看了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你是誰,你是陸景喊來的幫手?”
池鸢點點頭,瞅着周圍衆人好奇探來的目光,微笑道:“算是吧,我是來平息這場亂事的,你若是不想死,就不要再殺人。”
池鸢看似在笑,但那笑容,那語氣,傲慢無比,不容置喙,若是膽敢有人反對,她不介意殺雞儆猴。
越無山眯起雙眼無聲的打量着池鸢的裝着,左手背在身後對着其他人打手勢,示意先解決眼前這個麻煩。
“姑娘,你當真要趟這灘渾水?”越無山沉住氣耐着性子問道。
池鸢笑意一止,眸光漸冷:“你是聽不懂人話?”
越無山暗自動了動胳膊,發現力氣回轉了,他緊握劍柄,趁池鸢看向其他人的時候,突然沖身朝她砍去,在他動身的那一刻,身後所有的殺手也朝池鸢撲殺而來,一時間面對如此多的刀劍,就算是再厲害的高手也會被打個措手不及吧?
可笑的是,越無山遠遠低估了自己與高手之間的差距,池鸢視線雖是看向旁人,但是對于他這點小動作,還是察覺得一清二楚的,早在他揮劍的一瞬間,池鸢就邁着輕巧的步伐施然躲開,面對随之而來的亂劍,她也從容不迫,不出劍不動手,隻是略略施展身法,就能輕易地避開所有人的攻擊,隻是這些人摸不到池鸢,就會去傷害陸景和空境閣剩餘的弟子。
此舉可惹惱了池鸢,直甩出幾道掌風過去,就将蓄意偷襲的殺手全都擊傷在地,但是越無山召集來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他們有些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有些是江湖上流竄的惡徒,要麼因為錢财要麼因為空境閣的秘籍而被越無山收買來殺人,平白受池鸢幾道掌風不在話下,不然如何滅得了空境閣?空境閣雖說是小門派,但也不是那麼好破的,高手是有,就是抵不住小人偷襲。
越無山見池鸢遊移在殺手中間來回戲耍,自得其樂,頓時氣不一處上來,頓足怒喝道:“你們都在幹什麼,先去解決她!”
一聲令下,所有的殺手都将矛頭指向池鸢,霎時間,無數刀劍密密麻麻飛竄而來,連退在場外保護同門的陸景都忍不住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池鸢方才遊移在人群中,不還手隻躲閃,可不是在玩鬧,她大抵是摸清了這群烏合之衆的招式,隻能說參差不齊,有高手,隻是極少個别,剩餘的隻不過是來湊數的臭魚爛蝦,但那幾名高手,卻是深藏不露,池鸢故意逗弄他們出招時,他們卻刻意回避,或是混在人群中,佯裝作戰,實則渾水摸魚。
撲殺上來的人群團團将池鸢圍聚在内像個密繭,池鸢不得以隻能拔出靈兮劍,原本她以為這場亂事很好解決,不想卻是如此棘手,眼前這些人,為了利益為了仇恨,當真不見棺材不掉淚,勸說和威脅亦是無用,如此,她也不能手軟了。
在外人看來,池鸢站在場中央一動不動仿佛在等死,而在她看來,所有人舉着武器撲殺而來的動作很慢,慢得她足夠練完一整套斬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