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離耐心似乎用盡,不再與他們磨叽周旋,身動如影,出劍極快,但卻以劍柄制敵,五個回合之内六名護衛皆被擊暈在地,謝離推開園門瞧了一眼,見樓閣前的守備更多,略遲疑了一會,直接轉身往回走。
剛走到樟樹下,又見左右山道上沖來兩隊護衛,“快,快,千萬别讓他跑了!”
謝離看着那成列的護衛,神色微微不耐,甩劍欲要出招,忽然,一大片箭雨忽至,齊齊落在護衛與謝離對峙的中間。
“一群瞎了眼的狗奴才,竟敢對謝家七公子無禮,還不速速跪下向他賠罪!”
又一批護衛匆匆趕來,為首之人正是齊嶼。
謝離望着足下三寸外的箭矢,淡然收回劍,擡首看向迎面走來的齊嶼。
“謝七郎,你沒事吧?你早說要來這裡我便跟着一起來了,都怪我禦下不嚴,竟讓這群蠢驢闖出如此禍事,你說要如何處置他們?”
“這些人好像是王家的護衛吧,齊二公子真的做得了主嗎?”
“我的确做不了主,但這群狗奴才,竟敢對你不敬,就是随手打殺了也無關緊要,即便王家人知道了,他們賠罪還來不及又怎會責怪你呢?”
謝離泯然一笑,折身便往下山的石道走去:“我既無事,又何必為難他們,多謝齊二公子出手相助,謝離先告辭了。”
齊嶼也不阻攔,笑着拱手道:“恕不遠送,謝七郎,回頭我便與王家人好好說道,絕不會再讓他們出來丢人現眼。”
謝離也不回頭,揮手示意,繼而向着來時的路回去了。
藏在樹上的主仆二人也沒空留下來看齊嶼唱戲,直跟着謝離下了山。
前後也才一個時辰,山門前便少了大半守衛,再見到謝離出來,那群衙役别提有多恭敬,便是謝離上馬的時候,還有幾個衙役争着搶着要給謝離當上馬的墊腳凳。
之後謝離又去了王安住的宅邸,但王安中了七癢粉,病情一日比一日厲害,雖已派人去尋雲家人解毒,但出來遊曆的雲家子弟行蹤不定,便是遠去南浔求藥來回也需半個月,王安這下可有罪受了,日日閉門不出,隻能泡藥浴來熬過七癢粉的奇毒。
謝離來訪,王安很是意外,但現下他自顧不暇,更無暇去管林家那檔子事,不過,既是謝離來了,他自己的那點計劃多少有些落空,有謝離在,他還如何堂而皇之的去抓池鸢?所以,一聽謝離來訪,王安氣得差點沒穿衣服就要跑出門,還好被仆人們及時攔住勸了回去。
此時,謝離正在前廳喝茶,見仆人去了很久不見回來,雖不知王安為何不見他,也沒放在心上,便告辭走了。
但尾随謝離一路跟來的池鸢和薄薰卻還留在王安的府上看熱鬧,一個趴在鬥拱上捂嘴笑,一個隐了身形貓在木梁上,看底下幾個小丫鬟給赤身裸.體的王安擦洗身子。
“沒聽見我說的,去,去把謝離請過來!”
“公子,他已經走了,并且您現在這番模樣如此見客?等過幾日病好了,再找那謝家公子也不遲啊……”
王安滿臉不耐,揮手拍開肩上揉搓的小手:“下手不知輕重,再胡亂抓撓,本公子就剁掉你的手!”
“是,是……”小丫鬟顫聲俯首,縮在浴桶邊沒敢再動。
王安倚着桶壁閉目沉思一會,道:“謝離來了,哼,既是來了,不給他準備一點驚喜,倒顯得我不厚道,你,過來!”
“公子,您請吩咐。”
王安低聲吩咐了幾句便揮手讓人退下,随後他又捏住浴桶邊一個給他舀熱水的小丫鬟的手輕輕摩挲,一雙充血的眼睛紅得吓人,那小丫頭被拽住也不敢動,更不敢擡頭看王安滿是抓痕的臉。
王安摸了一陣,似是覺得不夠盡興,遂又拽住小丫鬟的手一把拉進浴桶亵玩了一番。
此景直把梁上的薄薰看得目瞪口呆,她朝王安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施術抓起地上一個木勺直接朝王安腦袋砸去。
王安剛升起的情念一下被薄薰打醒了,“大膽,是誰,是誰敢砸本公子!”
“不,不是我……”“也不是我……”“公子饒命,不是奴婢,不是奴婢……”
罪魁禍首的薄薰見底下場面亂了起來,當即選擇溜走,她順着木梁爬到後屋,剛剛推開支摘窗,隻聞“嗖”的一聲破空聲,一支利箭就擦着她耳側的頭發絲,“嘣”的一聲悶響,直直紮在了窗棂上。
薄薰吓得收回手将支摘窗掩上,但轉念一想,不對呀,我現在可是隐身狀态,沒人會看見我才對。
遂,薄薰又緩緩推開支摘窗,“嘣”的一聲又一支利箭射來,正中她擡窗的尾指左側,其間距離隻隔毫厘。
薄薰沒敢再動,就着推開的縫隙緩緩将身子移出去,直到順利逃出屋外,她才松開木窗,“啪”的一聲脆響,将屋外的暗衛以及屋内的人全都驚動了。
由于薄薰是隐身逃出去的,大家都隻聽見窗戶響了卻沒看見一個人影,便是蹲守在院子裡的暗衛也是如此,他們見窗戶動了才射箭,還以為刺客躲在裡邊沒出來,然而護衛将裡裡外外全都尋了遍,卻沒看見任何人,活見鬼似的。
王安氣得從浴桶中站起身,指着身前跪地發抖的護衛大聲叱責:“廢物,一群廢物,抓個人都抓不住,難不成是本公子自己砸自己的頭不成?”
“公,公子……小的,的确沒看見有人從您的房間出去,那,後窗的确是動了,許是被風刮出來的動靜,暗衛也一直在盯着,便是一隻蒼蠅也不可能從府裡跑出去……”
“放屁!”王安從浴桶中撈出木勺,直對準了護衛額頭砸去,“若沒有人,這木勺又作何解釋?嘶~”許是動作太大扯動了身上的抓痕,王安疼得龇牙咧嘴,重新坐回藥浴裡泡着,“這個謝離,每回見到他總沒好事,去,趁他沒走遠,找幾個人跟着,給他點顔色嘗嘗。”
“是……”
再說另一頭,薄薰出手之後,池鸢提早就開溜了,兩人能感應到彼此的方位,沒一會就在一處暗巷口彙合了。
薄薰扶着牆喘着粗氣道:“哎呀,好險,窗外那幾個暗衛蹲着不動我還以為是幾隻狗呢,真是吓我一跳!”
池鸢依着牆頭撥弄着肩上的靈兮發帶,漫不經心道:“你鑽進去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動手打他?”
薄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氣憤道:“主人,您沒看見嗎?那……那王安,他,他都那樣了還有心思玩女人,我被他惡心到了,然後就忍不住……”
池鸢扯唇笑了一聲,不屑道:“王安這人欲念過重,會行此事也屬正常,你隻當沒看見就行。”
“啊?噢,對了,主人,咱們是不是忘了什麼,謝離,對,謝離跟丢了!”
池鸢懶懶地擡起手臂指着巷口外的街道:“怎麼會跟丢,你看,他這不是已經來了麼。”
熱鬧的西市上人頭攢動,比肩疊迹,人馬驢車穿梭而行,一眼望去,謝離打馬而來的身影格外顯眼,過路的男女老少無不側目,更有膽大者,差遣自己的丫鬟小厮去攔謝離的馬給他送鮮花果蔬表達愛慕。
薄薰驚掉了下巴,滿臉不服氣:“不是吧,謝離這模樣就如此受歡迎?他……他也就比林飛白好看那麼一些,這姑蘇的女子是沒見過美男子嗎?”
池鸢目光在謝離身上來回掃視了一圈,道:“也不全是因為皮相,世家貴公子自有那股說不出的氣韻,謝離這身行頭雖極為樸素,但細觀他騎馬的動作與神态就知與尋常人格外不同,那匹馬也不是凡品,至少比我在客棧裡買過的馬要好上許多。”
“哦~我懂了,主人你的意思是說,那些女子是看出謝離身份不一般,趕着上去示好呢!”
池鸢笑了一聲,算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