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回頭朝槐樹枝上望去,那透明的小鬼已經不見了,許是害怕薄薰才藏了起來。
“長進了,居然會生我的氣了?”
池鸢語氣毫無起伏,薄薰捉摸不透她的意思,她想了想立即認慫,“沒有,我是生自己氣,我要被自己氣死了,要是早點發現主人走了,我早就跟來了,嗚嗚~”
“謝離呢?”
“來了,就在後頭,主人,您是如何發現這裡的?咦,奇怪,按理說這裡鬼氣森森,怨鬼成堆,我沒道理發現不了呀?”薄薰說着眉頭一皺,朝四周打量了一圈,“我直到進了林子才感覺這裡的氣場很奇怪,主人,您沒發現什麼怪東西吧?”
“都還藏着呢,這裡有陣法的痕迹。”
薄薰見池鸢手裡拿着靈兮劍,頓時有些怕怕的退後了一步,“主人,您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東西?”
“它沒現身,不必去管,這裡的屋舍對着死門,是一處極為罕見的聚陰之地,你可别亂來。”
“嗯嗯,知道呢主人,昨夜才去了大半靈力,現在可沒力氣折騰,主人,您收集這碎石塊有什麼用?”
“上面應該記錄了此地祭祀的步驟,或者……是什麼邪.教異派的圖徽……”池鸢見謝離來了,後面的話便沒說下去。
“罄月,薄薰姑娘!”
謝離剛飛進林子,不知怎麼的突然從樹上掉了下來,薄薰見狀立即笑話道:“小謝離,你這輕功是不是該再練練,比我慢就不說了,怎麼還能從樹上掉下來的。”
池鸢神色肅然,低聲道:“不對,這裡的陣法還在,謝離是凡人,他進來勢必會受到影響。”
薄薰立馬收了笑:“啊?那,那怎麼辦?”
池鸢将足下擺好的碎石塊全都踢散,提劍道:“回去吧,這裡的東西很危險,帶着謝離也不太方便,它們既喜歡躲,我們也沒必要去找。”
“好,那主人,我先将謝離帶回去了。”
就在三人走後不久,碎石堆上倒塌的木門蓦地動了一下,接着吱呀一聲響,門框下的門緩緩的朝上翻開了。
門框内漆黑一片,映着蔚藍的天幕,好似一塊平滑的水鏡,那道門打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但依照周圍的變化來看,裡面必是出來一個什麼了不得的家夥。
隻見院中的那棵老槐樹随風而動,光秃秃的枝桠猶如鬼手一般在空中招展,将路過的風流全都阻在了這裡,當有幾隻鳥從上空路過之時,不知怎麼地,它們雙翅像是瞬間被折斷了般,直直的從高空墜落,一頭撞在那棵老槐樹上,鮮血還沒流出多遠,眨眼間就不見了,仿佛是被樹幹吸走了似的。
謝離被薄薰攔腰劫走時,他腦子裡還懵然回不來神,方才去尋池鸢的時候,薄薰本來是和他一樣的輕功速度,但後來不知為何,薄薰像是感知到了什麼,突然化作一道綠光沖在了最前面。謝離以為池鸢出事了,也使出全力在趕,直到入了那一片柳樹林子,整個人的感知就鈍了,這才導緻站在樹上的他直接摔到了地上。
等回了湖岸口,謝離才慢慢收回了魂,見池鸢也跟着回來了,他按捺不住好奇,找薄薰悄悄問道:“薄薰姑娘,你們剛才去的是什麼地方,那裡感覺很怪,說不上來的怪,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邊?”
薄薰笑容一頓,見主人找船夫說話沒往自己這邊瞧,便拽着謝離的袖子将他拉到背風處低聲道:“哈哈,我就知道你會問我,嘻嘻,小謝離你為何不找主人問去?”
謝離怔了怔,緩聲道:“我知道罄月不會瞞我,正因如此,我也不想去問她,她不直接說明定有什麼顧慮,我……但我還是想知道,隻是不從她嘴裡知道。”
一通話說得薄薰有些懵,她甩甩頭,迷惑道:“哎呀你在說什麼呀,我真是一句都搞不明白,什麼彎彎繞繞的,說話直白點,咳咳……你找我問這個,其實我也要通過主人同意的。”
謝離也懵了,他看着薄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薄薰眼瞳變化了一下,她時而低頭時而傻笑,像是在和池鸢交流,過了一會,她才擡頭對謝離道:“主人說你想知道,那就告訴你好了。咳咳,你猜的沒錯,剛才那地方确實……有鬼!”薄薰說完睜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着謝離,像是在期盼謝離的反應。
謝離和剛才一樣呆怔着沒有任何變化,許是被薄薰盯得久了,他也察覺出薄薰直白的意圖,不禁失笑道:“薄薰姑娘……我不怕鬼。”
薄薰眨巴了一下眼睛,義正嚴詞道:“是嗎?那裡有很多鬼哦,各式各樣的,好像還有吃人的妖怪,最喜歡吃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少年人。”
謝離眉峰輕輕抖了一抖,繼續保持微笑:“嗯,我能認為你這是在誇我嗎?”
薄薰震驚的向後昂了一下脖子,“看不出來呀,小謝離,你居然比我還無恥!”
謝離斂了笑,認真道:“薄薰姑娘說那裡有鬼,為何你們還要去?是……是因為那裡有什麼對罄月有用的東西嗎?”
薄薰聽了眉頭一皺:“啊,對呀,我怎麼沒想到,謝離你好聰明啊,那裡的鬼那麼多,就連我一個人都不敢去,主人她還冒然過去,可能裡面真有什麼法器和寶物吧,咦……主人,是不是發現了,所以才在那裡研究石頭的?”話到最後,薄薰說話聲越來越小,讓謝離都聽不清了。
謝離沒再繼續追問,他回頭朝湖島的北面望去,但叢叢草木将一切視線阻隔,他一個肉眼凡胎的人是察覺不出什麼的。
吹着湖面的暖風,謝離心神漸漸沉靜了下來,沒想到才出來不到兩日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江湖仇殺他可能不會放在眼裡,但是這裡的靈異鬼怪卻讓他有種無力感,既幫不到池鸢,反而會成為她的累贅,那他當初是不是不該跟着她一起出來呢?
“救命啊,救命啊!”突然,一道尖銳的叫喊聲打破了小島的沉寂,所有人擡頭朝湖上望去,隻見一艘兩層高的客船緩緩的從西面駛了過來,因衆人站立的角度,大家率先看到的是那艘客船的船頭。
随着客船駛近,船上雜亂的叫喊聲越來越清晰,客船後面跟着五艘舢闆,船上持刀劍的水寇不多,應該都去船上劫殺财物了。
池鸢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幕,沒有要動手的意思,薄薰看了看主人的臉色,也站立在原地不動。船夫躲在漁船後面,他更是不敢惹事,之前發生的事他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呢。
謝離手握劍柄,欲有動手之意,他看着客船上慌亂逃竄的人群以及肆無忌憚搶掠劫殺的水寇,此時此刻,刻在他骨子裡的世家風範容忍不了他作旁觀之态。
就在此時,一艘烏篷船從湖島的西面劃了過來,船頭上站立着的鬥笠男子突然跳起身,在湖面上留下一排淺淺的水花印,還沒等看清他飄然又精妙的輕功身法,此人已經登上了大客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