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兄不必沮喪至此,不到最後一刻我們誰都不要放棄希望,罄月會來救我們的,你且歇一歇,我來應對一會。”謝離說罷扶着奉清川坐到地上,獨身執劍應戰。
謝書的确是派了一些暗衛跟在他身後保護的,但是焦山地形複雜,跟得太近又怕他們察覺,待一行人落入暗道之時,暗衛已是追蹤不及,最後陷在林中迷霧裡失了方向。
而謝離此刻獨身應敵,的确是有堵的成分,然而暗衛不知地下洞穴入口,池鸢也與枯河纏鬥暫時脫不開身,他一人應對數十個護衛,隻對上幾招,身上便落彩無數,謝離疾身後退,不想身後也有人包夾而來,森冷的刀刃直指他後背,危機之刻,謝離沖身飛起,随即渡氣于掌心,全身真氣爆出瞬間,數道磅礴劍氣也随之四散炸開。
幾名守衛被謝離突然爆出的劍氣擊退,果然人在危難之際,便能發揮出自己最大的潛能,謝離似是找到一絲感覺,手下劍招逐漸順暢,面對數人也應對自如。
奉清川也沒閑着,調息了一會,趁亂拾回劍加入戰局。然而好景不長,雙方實力懸殊,謝離雖有所突破仍舊不是對手,更何況奉清川還重傷在身。盡管如此兩人依舊沒有退意,面對敵人兇戾的刀劍,兩人一起浴血奮戰,身上刀傷遍布,衣衫浸染,行走之間,石磚上盡是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血印。
等聞人耳趕來之時便見到這副慘狀,他神色一怔,拔出腰側的短刀加入了戰局。謝離咳了一口血,笑着道:“聞先生,你來了,罄月沒事吧?”聞人耳看着謝離滿身刀傷,驚愕之餘也不忘回話:“沒事,但池鸢仙子正與枯河對戰抽不開身。”奉清川揮開一記冷刀,目光落在聞人耳身上,似是察覺他有些眼熟,聞人耳與人打鬥也分不出心思隐藏自己的招式,奉清川留意的一會,驚聲道:“你是聞人耳?”
聞人耳身子一抖,失神之際也被對手傷到了手臂,他負傷退回,面對奉清川疑惑又震驚的神情,僵笑道:“嘿嘿,是,是我,奉公子,你還是認出小人來了。”謝離側目看了一眼,不想他倆竟然認識。
奉清川神色複雜的望着聞人耳,随即轉頭去應對來勢洶洶的殺招。聞人耳打了一會,悄悄附到謝離耳邊道:“謝離公子,如此苦戰下去必定不妙,不如……”謝離聽後,低聲道:“聞先生所言極是,謝離也正有此意,還好你來了,不然單憑現狀,我和清川是無法突破重圍的,對了,你既與清川認識,那你便與他說一聲,我先擋一陣,随後一齊功向西側的那名守衛。”
聞人耳關鍵時刻也不忸怩,盡管他與奉清川之間确實有些恩怨誤會,但時下性命攸關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聞人耳與奉清川耳語了幾句,後者回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颔首作答。
聞人耳松了口氣,向謝離吹了一聲口哨,随後三人突然一齊改變了戰勢,猛然出劍朝西側殺去。十幾個守衛雖分别占據八方,但他們實力高低不一,持久對戰之下,謝離他們也逐漸摸透了他們的實力,位于西側的那名守衛年紀最輕,也最好對付,而當他們轉換作戰方式之時,也殺得敵人一個措手不及,三人一擊得手,當即飛身竄出,半刻都不敢停留。
漆黑的洞穴空闊陰冷,寒風呼嘯,吹得身上刀痕隐隐作痛,身後數十個守衛已然追至十尺開外,三人急運内力,拼盡渾身解數也要逃出重圍。
飛至半途,遠遠便能瞧見殿前的火光,還有半空中那奪目耀眼的銀光,銀色劍氣将陰冷的寒風削斬成亂流,簌簌風聲翻騰不斷,其間夾雜着寒霜之氣,對着場中那團黑霧圍追堵截。
三人輕功隻有聞人耳最好,他一人當前很快就飛到了池鸢與枯河打鬥的廣場上,謝離遠遠落在最後,而奉清川也沒好到哪去,隻比他領先一點,他們隻是打得敵手一個措手不及,等敵人回過神來追擊之時,幾息之間就能追趕上,眼看謝離馬上就要被身後的刀刃追上,忽而,一道寒霜亂流貼着謝離的臉頰拂過,接着,炸裂開的銀色劍光将漆黑的洞穴映照得透亮,而那一瞬間,追擊謝離的三名守衛當場殒命,就連屍體都炸成了齑粉。
謝離被身後炸開的劍氣氣流震得彈開了數尺,衣衫碎裂,纏發絲帶斷成兩截,一頭墨發淩亂披在身上,清俊的臉上,一雙風流眉眼盡是驚愕之色。
池鸢這一道劍氣不僅秒殺了大守衛,還将薄薰施展的變身術給解了,讓謝離露出了真容,但他原本的衣服也碎了,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狼狽之像不多贅述。
奉清川震驚的看着空中殘留的銀霜劍氣,那股劍氣波動,就連他所處之地都能清晰感應到那股強烈的震動,如此駭人的劍氣他隻在一人身上見過,但當年他也是遠遠看着,并不如今日今時如此近的距離來得震撼。
聞人耳也被那道劍氣吓了一跳,但他深知池鸢厲害之處,畢竟她能将枯河打得四處鼠竄,就論如此本事,當今大能中又有幾人與之媲美?
奉清川收回視線,飛身去扶跌落在地的謝離,然而,眼前的謝離卻不再是黑炭一般的模樣,他生的清俊風流,特别是那一雙眼眸,即便渾身是血,他也笑得十分從容,眼裡清澈的光好似能照亮黑暗,更讓人不容忽視的是他身上那種雲淡風輕的氣度。奉清川心中默默揣測,謝離……謝七郎,這個名字,他好似聽過,而謝離給他的感覺不像是江湖俠客,倒像是世家公子,謝離謝離,這個謝,莫不是……七族之一的那個謝家?
身後追擊而來的守衛被池鸢那一招劍氣吓得不敢再上前,他們和其他守衛一樣站到場外看着池鸢與枯河在半空對戰,然說是對戰,倒不如說是追擊戰,被追擊的是他們的主子,那個十惡不赦令人發指的枯河老怪。
殿前,薄薰也将枕夷解救了出來,她蹲在石台前,拽着枕夷的胳膊不讓他亂走,她手指着半空中的池鸢,得意的向枕夷炫耀主人的英明神武。枕夷雖是吃驚,但他更着急奉清川的安危,好在他看見了場下的奉清川,見大師兄無事,他也安心了。
“老頭,跑了這麼久很累吧?”池鸢手撫銀劍,劍身光芒刺眼,劍鋒流瀉的光像碎星一般。枯河沒空搭理她,他一面要躲避池鸢的冷劍,一面還要被那生了眼睛的劍氣追得滿場亂跑,真是怪了,這丫頭到底是什麼來頭,要說鬼術,依他所見,這丫頭的劍術才是詭異吧,他還從未見過追着人跑的飛劍。
池鸢也玩累了,見謝離他們安全回來,索性祭出最後一劍給枯河來個痛快,枯河似感應到池鸢露出的殺氣,他身子一頓,突然折道飛向化蛇石像。
池鸢哪容他逃跑,飛身追去,手中靈劍遁作流星向枯河殺去,千鈞一發之際,枯河逃到了石陣圖中,絲絲繞繞的黑氣将靈兮劍阻隔在外,池鸢飛身取回靈劍,蓄力一斬,黑氣罩瞬間消散,然而,枯河卻已經扭動了石像後的機關,随着旋轉的石像一齊沉入了地下。
那一刻,枯河與石陣圖外的池鸢對視,他臉上洋溢着劫後餘生的笑,但墨黑的眼瞳中卻流露着對池鸢的恨意,他張嘴無聲的對着池鸢說了一句話,池鸢看明白了,但她可不會讓枯河從眼皮子底下逃走,便是遁入地底下,她也要将他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