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流光君柔聲一歎,沙啞音線格外勾人,“我隻是配合你,幫你完成哄我這件事,如此,還不好嗎?”
輕柔的語調說出的話極盡誘惑,直接将池鸢溺斃在溫柔陷阱中,全然不察某人眼中露出的得逞的笑。
“好……很好……那我是不是還要多謝你了?”
池鸢被流光君的話繞得找不出說辭來反駁,但直覺讓她感覺哪裡不對,當然也不忘與流光君唱反調。
流光君輕聲一笑,伸出手,扣住池鸢的下颌,指尖在她唇邊摩挲,擦掉那些暧昧水痕。
“不用謝,我很滿意,也希望以後,你都用這種方式哄我。”
“你想得倒是美!”池鸢驕嗔一聲,扯開流光君不安分的手,撐着案幾起身。
“先說好,你生氣,我已經哄好你了,所以,你不可再因花漾的事,與我生氣!”
流光君擡眸睨着池鸢,眉間笑意倏然轉淡:“我何時說,我因此事生氣了?”
“你之前還說了!你不敢承認?”
“哦?我怎麼記得我說的是,若我真生氣,便問你要如何做,可對?”
池鸢悄悄退離桌案,不動聲色地遠離流光君:“我不記得,你不要問我,不過,不管你真生氣還是假生氣,這件事已了,你不可再追究。”
流光君目光微沉:“好,念在你主動的份上,此事我可以不追究,說吧,你想做什麼?”
池鸢退到西窗的軟榻上坐下:“我就想告訴你,花漾他不是故意的,隻是偶然遊湖和我們撞在一起罷了,此事你不要怪罪他。”
流光君眼神變幻了一下,擡手整理淩亂的衣襟:“他是這樣與你說的?”
“是啊,怎麼了?”
“他說什麼你便信麼?”
“他是我的朋友,他說的話我自然是信的。”
“那我呢,我的話,你也這般笃信麼?”
池鸢聞言坐正身,終于察覺出流光君語氣裡的不對勁:“郗子恒,你又在鬧什麼别扭?你的話我何時不信了?花漾是我的朋友,而你是我的…我的……”
流光君等一會,見池鸢沒再說下去,輕聲笑問:“我是你的什麼,嗯?怎麼不說了?”
池鸢微微張唇,猶豫半天還是說不出口。
見此,流光君臉上笑容瞬間消失,起身朝她走近:“他是你的朋友,那我呢,我是你的什麼人,你可以信任朋友,那信任我是出于什麼理由?”
流光君站定在池鸢身前,被倒影出來的輪廓将她籠罩,使得本就昏暗的廳室,猶如沉入深潭一般,沉悶窒息。
“你……”池鸢擡起頭,對上流光君黑沉的眼眸,這一刻,他眼中的月色已被濃霧掩去,不見半絲蹤迹。
“你……你是我喜歡的人,我們……我們算是情人關系?”
等了許久卻等來這樣一份答案,流光君眉梢挑動一下,似被池鸢氣笑了。
随着一聲輕歎,寬大袖擺就攏住了池鸢的腦袋,接着,她便被一股力道裹挾着靠向流光君的胸口。
“情人便情人罷,都依你,你想如何都行……”
惆怅又無奈的語氣,聽得池鸢心尖一疼,她悶聲圈住流光君的腰,主動抱緊他。
“你别難過,以後的事說不準,說不定我也會改主意的。”
當即,流光君身子一震,聲線不穩:“你說什麼?”
流光君将池鸢從軟榻抱起來,攬着她,扣着她,讓她直面接受自己的審問。
“池鸢,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池鸢眨眨眼,紅霞悄悄爬上臉頰,“我,我說,以後的事也說不準,說不定我會改主意,但是!你别高興的太早,這種可能還是很渺小的!”
流光君微微抽氣,扣她腰線的手放松了些許:“沒事,再小的可能也是機會,當然,比不過你親口說的有效。”
池鸢難得袒露心聲,讓流光君的心情異樣愉悅,他本就不計較花漾的事,如今在暗室,被池鸢又哄又下口頭承諾,心中早已軟得一塌糊塗,至于表面裝出的神情,不過是他欲擒故縱的戲碼罷了。
流光君抱着池鸢坐在軟榻上,突然道:“你若是想請花漾上來一叙,我沒意見。”
池鸢愣了一下,擡頭細細端摩流光君的神情:“為什麼?你不是不想見他嗎?”
流光君伸手輕輕觸碰池鸢的眼尾,語氣蠱惑:“你想做的,我都會滿足你,隻要不觸及我的底線。”
池鸢還想追問一句流光君的底線是什麼,就被推送着起了身,既如此,池鸢也不再同他客氣,轉身便出了後廳。
湖上,一片晴光潋滟,兩艘畫舫緊緊相貼,并行在玄武湖上,不遠處,祭神隊伍也是浩浩蕩蕩,各色遊人船隻亦是絡繹不絕。
看到池鸢出來,花漾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他快速收拾好情緒,倚着圍欄,笑意盈盈地看着池鸢向自己走來。
“罄月,你來了,方才流光君神色有些不對……他……沒對你生氣吧?”
池鸢搖頭道:“放心,他沒生氣,他還允我将你請過來一起遊湖呢。”
花漾神色一怔,搭在圍欄上的手微微收緊:“流光君當真這般說?”
“是啊。”
池鸢微微颔首,随即有些奇怪地打量花漾,“幹嘛,不相信我說的話?”
同時心中犯起了嘀咕:怎麼兩人都這般質問自己,就好像不相信這些話是從對方口裡說出來的一樣。
“沒有……”花漾笑着搖頭,轉過臉,看不清眼裡的神情。
“既如此,那你就别走了,過來和我們一起遊湖吧?”
灼熱的湖風從遠處刮來,将花漾紅衣包裹下的身形,勾勒出幾分蕭瑟模樣。
他側着臉不看池鸢,脫口的話一下被風吹出很遠:“抱歉,罄月……突然身子不适,想回去歇息一會。”
池鸢信以為真,擔憂詢問:“沒事吧,要不你過來,我給你看看,對了,空聞會醫術,讓他給你看看?”
花漾微微擡手,終于轉過臉,頂着刺目日光的臉顯出幾分蒼白。
“不必麻煩,隻是突然頭暈,可能是熱着了,我回艙室歇息一會就能好……”
“好,你去休息吧,等以後有機會,我們再聚。”
花漾笑着颔首,默默注視池鸢良久,轉身進了艙室,這一次,他不像從前那樣依依不舍,而是有些絕決,仿佛不再回頭。
池鸢察覺不出這些細節變化,即便這變化,是花漾故意擺出來給她看的。
等花漾進了艙室,池鸢就回到後廳去找流光君,室内竹簾已被挽起,明耀的光,在褐色的案幾之間流動。
聽到珠簾被挑動的聲音,流光君放下書,緩緩擡頭,見池鸢獨自一人,便問:“他呢,沒跟來?”
“嗯,沒有呢。”
才出去一會,池鸢的發頂就被灼熱的陽光蒸得直冒白氣,她微微擡手,一抹銀光從指尖飛出,置放在茶托裡的茶壺就自行動了起來,待倒好一杯涼茶,茶盞就飛到池鸢手中。
流光君看着池鸢這一系列動作,微微失笑。
“急什麼,茶水我為你倒。”
待池鸢坐下,又拿起折扇為池鸢納涼:“不是說你不怕熱麼,怎麼熱得一頭汗了?”
池鸢聽言摸了摸額頭,熟料下一刻就聽到流光君的低笑聲,這才發現上了當。
“你!我是不怕熱,但是這端陽節正午的太陽,還是曬人的,再且,我不運轉功法,其實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别。”
流光君伸出手,越過長案,輕輕攏住池鸢的手腕,“嗯,我知道,先坐一會,消暑之物馬上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