攣鞮經雲雖然沒見過梅擎霜和蘭松野的樣子,但他二人的風姿實在出衆,是以一進來便看着他二人問:“兩位就是睿王和昭國大皇子吧?”
蘭松野點了點頭,明知故問道:“嗯,我是蘭松野,閣下是哪位?”
“鄙人,攣鞮經雲。”
“噢,”蘭松野眼睛一亮,明褒暗貶的說:“你瞧上去可比你那弟弟攣鞮貞元要聰明多了。”
攣鞮經雲不知這話實則實在譏諷他,聞言還應聲笑了笑,客氣道:“公子蘭過獎了。”
蘭松野被他這句“過獎”逗笑出了聲,心道這攣鞮經雲也沒比他弟弟強哪兒去,好賴話都聽不出來。
“你找我們有事啊?”蘭松野問。
攣鞮經雲隻字不提玉玺的事,而是先開口試探一番:“沒事,隻不過聽聞兩位貴客來我北狄,卻隻能屈居在城外的茅茨,我自然過意不去,這才特意請幾位來宮裡小住幾日。”
“噢,二皇子不用這麼客氣,若是怕簡慢了我等,不如贈些銀錢讓我們出去住酒樓,一則不給你添麻煩,二來你也不必擔心落得一個招待不周的名聲。可你把我們這樣關起來,外頭還有人把守……”蘭松野天真而無邪的勾了勾唇:“弄得跟金屋藏嬌似的,傳出去怕是不好聽啊。”
“金屋藏嬌”這四個字讓梅擎霜眉頭一跳,攣鞮經雲的表情也凝滞了一瞬。之前沒與這位昭國皇子打過交道,沒想到他居然是這般不正經的人。“哈哈哈哈哈哈……”他朗笑幾聲:“公子蘭玩笑了,怎麼會是金屋藏嬌呢。”
蘭松野的眼神倏地冷了下來:“不是金屋藏嬌?那就是你想幽禁我們。”
聽他語氣變了,攣鞮經雲也收起那副假笑:“此話更是嚴重了,我說了,隻是邀幾位來宮裡小住幾日而已,你們身份特殊,我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公子蘭放心便是。”
啰嗦了這麼半天,此人還沒說他的真正目的,要麼是想磨一磨自己的耐心,殺一殺自己的銳氣,要麼,就是攣鞮貞元對他說的話他不能完全相信,想拐彎抹角的從自己口中得到證實。
蘭松野既然清楚他的意圖,就不會上當,他想套自己的話,自己還想弄明白攣鞮貞元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呢,身子便往後一仰,沒個坐相的說:“那你打算讓我們住到什麼時候?”
攣鞮經雲目光一緊:“這可不取決于我,而是在于諸位啊。”
蘭松野歪頭看着他:“噢?那我現在就想走,你肯放人麼?”
攣鞮經雲臉色變得有點兒難看,他覺得蘭松野是在裝傻充愣,故意與自己繞彎子。
“公子蘭是聰明人,何必與在下打啞謎呢,要想走可以,但咱們彼此都要亮出點誠意才是。”
蘭松野:“我沒與你打啞謎,我确實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公子蘭不懂,那睿王殿下呢?”他看向梅擎霜,眼神中透着一絲陰鸷的意味:“睿王殿下不會也不懂吧?”
梅擎霜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問了句:“攣鞮貞元呢?”
“我三弟?”攣鞮經雲緊盯着他:“他回城之後自然是在自己府裡。睿王殿下關心他做什麼?”
“本王知道你心裡在盤算什麼,大家都是聰明人,說話何必這樣遮遮掩掩的呢,既然說要亮出點誠意,那不如就由二皇子先來。”
攣鞮經雲卻還是不會輕易落入圈套:“好啊,睿王殿下想要什麼,直說便是。”
梅擎霜和蘭松野心裡同時一沉:這個攣鞮經雲,還真是謹慎。
如今的情勢,是攣鞮經雲想要從他二人口中驗證攣鞮貞元的話是不是真的,所以不肯輕易意洩露一個字,而他二人隻是大概能猜得攣鞮貞元的意圖是什麼,卻不知他具體是如何對攣鞮經雲說的,因此也不能貿然開口。
可若一直這麼避而不談的拖延下去,又會引起攣鞮經雲的疑心,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于是蘭松野略一思索,決定直擊對方痛處:“行了,二皇子不必試探了,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噢?”攣鞮經雲像是生出了一點兒興緻似的:“公子蘭說來聽聽?”
蘭松野坐直了身子,随手從一旁端了杯茶,低頭吹了吹熱氣,故作悠閑的說:“玉玺啊。”
攣鞮經雲心中暗暗一驚:“你怎麼知道?”
蘭松野“呵”的笑了一聲:“我怎麼知道?這話問的好奇怪啊,攣鞮貞元沒告訴你麼?”
看來攣鞮貞元說的是真的?!攣鞮經雲的目光登時就變了:“所以我北狄的玉玺真的在仁武軍手上?”
什麼?
幾人聞言心中大駭,原來攣鞮貞元是這麼跟他說的!
可他是用了什麼由頭,讓攣鞮經雲相信了他的說辭?
蘭松野壓下心中的疑惑,不動聲色的抿了口茶:“嗯,沒錯。”
攣鞮經雲的道行跟他二人比起來終歸是差的有些遠,幾句話就被詐出了真相,自己還毫無察覺:“我朝玉玺對你來說毫無用處,隻要你能把它還我,你想要什麼,盡管開口便是。”
“我要什麼?”蘭松野頗覺好笑的嗤道:“二皇子,我都已經将話挑明了,事到如今你卻還在與我繞彎子,何必呢,我要什麼,你難道不清楚?咱們推心置腹的做個交易難道不好麼,你如此不坦誠,怎麼讓我相信你?”
這話在攣鞮經雲耳中聽來,像是蘭松野以為他故意護着攣鞮貞元,不想把人交出去一樣。攣鞮經雲便說:“我可以把攣鞮貞元交給你,要殺要剮任你處置,我絕不阻撓,可你又如何能保證,我将人交給你後你把玉玺給我?”
要殺要剮?他為什麼會覺得自己要殺掉攣鞮貞元?
蘭松野一步步套他的話:“那你說要怎麼辦?”
攣鞮經雲略一思索,沉聲道:“公子蘭,你是一定要攣鞮貞元死麼?”
蘭松野不耐煩的看着他,不置可否。
他又轉而看向梅擎霜:“睿王殿下呢?”
梅擎霜也用一副看白癡的表情看着他,似乎在說:你這不是廢話麼。
攣鞮經雲見狀不免覺得麻煩。
攣鞮貞元現在不能死,如果他真的派人殺死了攣鞮貞元,那他二人遂了願之後,玉玺還會不會給自己就難說了。可自己和對方又互不信任,他們怕自己不放人,自己怕他們不還玉玺,事情僵在了這一步,要如何打破這個局面?
攣鞮經雲想了半晌,提議道:“要不這樣,我派人将攣鞮貞元送到邊境,同時,也請公子蘭下令,讓仁武軍将玉玺送入皇城,隻要我一拿到玉玺,就立刻傳信放人,至于他最後落在你們誰的手裡,我絕不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