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松野笑的吊兒郎當:“不然呢,你要是肯讓我二人親自回去,也不是不行。”
攣鞮經雲卻不放心,這兩個侍衛一看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讓他二人回去或許會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恰好這時候木予叫了一聲:“咕咕。”攣鞮經雲的目光便随之落在管家身上,見這老頭平平無奇的,想來就算有心生事,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便伸手一指:“讓他去,至于仁武軍那邊,公子蘭就将自己的信物給他,讓他代為轉達。”
蘭松野微微轉頭瞥了管家一眼:“這老頭走一步得喘三口,指望他回到邊境送信,你們北狄那玉玺都該長毛了。”
管家面不改色,心裡卻暗罵道:好啊你小子,等離開這破地方了,你看我讓不讓三公裡和木予啄你的!
都被自己關起來了還這般多事,攣鞮經雲忍無可忍:“公子蘭,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在玉玺沒到手之前,我不可能放你們和你們的侍衛離開,讓他一個老翁去送信已經是我最大的退讓,你若不同意,我隻好派人砍掉你一隻手,讓人送到仁武軍去!”
蘭松野冷哼一聲,威厲道:“那你倒是看看,屆時來你們北狄的,是五百仁武軍,還是五十萬仁武軍!”
梅擎霜像是聽煩了吵鬧一樣,出聲喝止道:“好了!争執這些有什麼用!若是擔心我這老仆走得慢,安排一輛馬車不就好了!”
蘭松野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馬車?睿王以為他是去燕遊的麼?坐馬車要耽誤多長時間!”
梅擎霜氣的站起來與他争吵:“他又不會騎馬,那依你的意思,難不成要把他綁在馬後跟着跑不成!”
管家:……
你們幹脆讓我在馬上颠死算了……
蘭松野閉上眼長舒了一口氣,随後睜開眼看着他,如同不情願似的:“好,那就依睿王所說。”
至此,這件事總算商議出了個結果——
由攣鞮經雲派人将九方遙月送往仁武軍,并由管家一路随同。到達之後,管家将二人的書信轉交給晟軍和仁武軍,由兩方的将領同時帶領五百将士進入北狄,待行軍至皇城外後,仁武軍、晟軍和攣鞮經雲再進行交換,仁武軍将玉玺交給攣鞮經雲,與此同時他要将攣鞮貞元交給晟軍,随後蘭松野和梅擎霜各自帶人撤出北狄。
至于後面蘭松野和梅擎霜如何處置攣鞮貞元,攣鞮經雲就不摻和了。
幾人為此事争執的口幹舌燥,方才三人各自露出了真實面貌,所以攣鞮經雲也懶得再裝什麼客套,他如今隻覺得身心疲累,心道這兩個漢人,實在不好應付。
等攣鞮經雲走了之後,江吟時趁外頭的人不注意,走到管家身邊,快速的往他手裡塞了一個東西。
管家在在袖子裡一摸,是個鳴镝,而後面不改色的收起來藏好。
他老人家雖然年紀大,可腦子卻不糊塗,他十分清楚,自己離開這皇宮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想法子聯系到四公主他們,讓他們來找自己,至于送九方遙月去仁武軍,那都不是要緊事。
蘭松野看着管家,像是有點兒擔心他自己一個人離開,想說句關心的話又覺得張不開嘴——誰讓他剛才吼自己來着,蘭松野心裡别别扭扭的,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終憋出一句:“明天記得把你那兩隻雞一起帶走。”還有後半句話沒說——讓它倆跟你做個伴兒。
管家卻誤會了他的意思:“怎麼,嫌棄啊?你想讓我把它倆留在這兒我還不放心呢!”
蘭松野:這老頭果然還是不信任我!還是怕我會對那兩隻雞下黑手!
外頭還有守衛看守,蘭松野覺得自己被冤枉了又不方便解釋,隻能搬着屁股底下的椅子一轉——椅子在地上摩擦出一道難聽的響聲,就見蘭松野氣咻咻的背對着管家哼了一聲,上半身歪在椅子裡,不說話了。
管家見狀也轉過身子去,跟眼不見心不煩似的,倆人就這麼哭笑不得的開始較起勁來。
他五個人在宮裡,吃住倒還算舒坦,可宮外那幾個人就是實實在在的受罪了。
秦老六和顔松落在皇宮附近守了一整天也沒獲得什麼有用的消息,眼瞅着天色越來越晚,他們還得回去見那個什麼虎爺,兩人便一咬牙,幹脆拎着那破罐子走到酒樓門外去乞讨了。
酒樓的夥計一見着乞丐便覺得晦氣,從屋裡拿出掃帚就要趕人走,他二人倒也像個膽小怕事的,不敢靠得太近,但也沒有離得遠遠的,反正見到有人從酒樓裡出來就拎着罐子上前,祈求對方能施舍一二。
顔松落和秦老六默默的将這筆賬記在了攣鞮兩兄弟身上。
“好心人……行行好……給口吃的吧……”隻要能抹得開面子,叫花子也能裝的有模有樣,他二人一個提着破罐子,一個伸出手,見着人就低聲下氣的說上這麼一句。
大部分人都不予理會,剩下的則嫌惡的扔下兩句惡言,隻有極少數的人會掏出塊餅遞給他兩個。
正巧對面走過來幾個人,瞧那衣着,像是在北狄皇宮裡當值的侍衛,秦老六眼中閃過一絲精明,随後臉上挂着讨好的笑意上前道:“幾位大人,能否行行好,給點吃的。”
“去去去滾開!”其中一人随手一推,把秦老六推的踉跄了幾步,他就勢倒在地上,疼的“哎呦”了一聲。
那幾人已經走出去幾步了,聞聲轉頭看過來,推人的那個不屑道:“叫花子而已,也敢擋了爺爺的路,活得不耐煩了。”
不遠處的顔松落一見秦老六躺下了,立即上前半跪在他身旁去扶他:“你沒事吧?”
秦老六扶着腰慢吞吞的站起,顔松落見他如此模樣就要為他打抱不平,一指那幾人吼道:“站住!你們推傷了人,就想這麼一走了之?!”
原本對方幾人并不關心秦老六有沒有摔傷,結果被顔松落這麼一喊,倒生出幾分仗勢欺人的心思,有人便道:“怎麼,你兄長這不是好好的麼,想訛我們是不是?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啊!”
顔松落扶着秦老六,忌憚的後退了兩步:“不……不管你們是誰,你們把他推倒還摔着了,就……就不能這麼走了,不然我就去報官!”
對方幾人聞言後齊聲大笑,有人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報……報官?你知道老子是誰麼?老子就是官!你現在就去,我就在這兒等着你!”
顔松落見他們這般猖狂,便像是害怕了一樣,拉着秦老六就跑遠了。
那幾人一見他們這膽小如鼠的模樣,神情更是多了幾分輕蔑,随後勾肩搭背的往那酒樓去了。卻不知道顔松落和秦老六又偷偷折返回來,躲在酒樓附近,就等着他們吃飽喝足後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