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馥霜料到了她會先妥協,故而對方話一開口,她便停下了。
梅馥霜轉身,看着一步步走過來的九方遙月:“如何,想通了?”
想不通也沒辦法,如今朝堂中大半的朝臣應當都是攣鞮經雲的鈎黨,而她一屆女流,常年深居在後宮,若僅憑自己,更是沒辦法将攣鞮貞元救出,故而這幾名漢人,是她如今唯一能倚仗的人。
隻見九方遙月神色懇切的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們玉玺藏在哪裡,但還請你們一定要搭救貞元,哪怕……”她的眼神哀切了幾分:“哪怕……”
不待她說完,梅馥霜便鄭重的應道:“你放心,我們一定盡力。”
幾人彙合到一處,秦老六把剩下的那四個北狄活口打暈了捆在林間的樹上,他們幾個則湊在一起商議後面的對策。
顔松落問九方遙月:“玉玺到底在哪兒?”
九方遙月歎了口氣:“在……皇城裡,攣鞮經雲府中。”
“什麼?!”其餘幾人大吃一驚,同時喊出了聲。
連三公裡和木予都被幾人的吆喝吓了一跳:“咕咕!”
秦老六簡直難以理解:“你是怎麼把玉玺藏到攣鞮經雲的府裡去的?”
曲皓星更是納罕:“而且他還不知道?”
燕識歸也在一旁慨歎:“估計他為了找玉玺,都快把皇城翻個底朝天了,誰能料到居然就在自己府上。”
見幾人如此驚愕,九方遙月遂慢慢解釋道:“最早幾個皇子開始黨同伐異的時候,可汗就隐約覺得局勢不在他掌握之中了,因為攣鞮經雲的手段,是幾個皇子裡面最狠辣、也是最上不得台面的一個,那時候朝中不少大臣都被其收買利用,而且皇城的軍權也被他竊取,所以可汗為了避免皇權旁落,早在這場闆蕩結束之前,便計劃着将玉玺藏起來。
當時攣鞮經雲已經派人圍住了皇宮,名義上說是為了保護可汗與我的安全,實則是将我二人軟禁起來,禁止出入,大皇子為了将我二人救出,便持刀進宮,結果剛好給了攣鞮經雲把柄,捏造了一個欲意行刺國主的理由,将大皇子處死了。
那時候很多朝臣都看攣鞮經雲的眼色行事,可汗明白大勢已去,便将錯就錯,借着此事對攣鞮經雲大加贊賞,以嘉獎其護駕有功,而玉玺就藏在其中被賜給他了。”
見幾人一臉目瞪口呆的模樣,九方遙月不免覺得後面的事實在有些麻煩:“我們北狄人信奉天神,可汗便賞給他一座玉雕的神像,而玉玺就被藏在那放置神像的木座中,那木座看似一體雕刻而成,實際下面是可以抽出的,隻不過工匠技藝精巧,因此不仔細去查看,根本發現不了。”
寒漪瑾聽得頭都大了:“就是說……折騰了這麼一天,咱們還是得想法子混進皇城?”
燕識歸歎了口氣:“不僅要混進皇城,還得偷偷溜進攣鞮經雲的府上,去找找那座神像被他放在哪兒了。”
所有人都覺得此事太難,一則,他們昨日裝了一天的乞丐,今日無故失蹤,雖然不知那些乞丐會不會起疑,但如若再次出現在皇城中,難免不會被那些乞丐瞧見,萬一有人節外生枝,就會平添許多麻煩。
第二,攣鞮經雲的府邸必定守衛森嚴,若想混進去談何容易,況且想要在那麼大一個府邸中尋一座雕像,更是難上加難。
這可如何是好啊。
幾人沉默良久,顔松落問:“四公主,您可有什麼主意?”
梅馥霜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都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攣鞮宗興倒真把這句話用到了極緻,可這不僅為難了攣鞮經雲,也為難了他們啊。
思索半晌後,梅馥霜才沉聲道:“晟軍和仁武軍那邊還是要有人前去告知這個消息,仁武軍那邊自然是小燕回去,至于晟軍……”
顔松落當機立斷:“晟軍那邊還請公主前往吧,讓寒漪瑾陪着您一起。”
梅馥霜一愣:“我?”
“對,”顔松落說的堅決:“回到皇城偷玉玺不是個簡單的事,萬一這中間出了什麼岔子,我們幾個無所謂,可您是公主,如今殿下已經被困在宮中了,您斷不能再出事。”
“但是……”梅馥霜剛要再說什麼,卻被管家打斷了:“四公主,顔松落說得對,您可以不在乎身份之别,但我晟國的天潢貴胄,不能全部落在北狄人的手裡。”
管家這話是為大局考慮,梅馥霜猶豫了少傾,最終還是同意了:“好,我和漪瑾回去,那皇後娘娘……”
“我不走。”九方遙月目色堅定:“反正攣鞮經雲根本不在乎我的下場,所以我到底有沒有被送往仁武軍軍中,也不會有人向他傳信,我要留在這兒,你們要救的是我兒子,我絕對不可能離開。”
這……幾人互相看了看,梅馥霜和寒漪瑾離開後,就剩他們幾個大老爺們了,帶着個北狄皇後,雖然是不得已而為之,但畢竟男女有别,總歸是不方便啊。
不過這裡是北狄,若真的遇上什麼麻煩,或許她能幫上點忙,況且瞧九方遙月這樣子,怕是也不會聽勸,稍加計較之後,顔松落歎了口氣,無奈道:“行,那就委屈您和我們一起吧,但是我們得先找地方安頓下來,在此期間,您千萬不能露面。”
九方遙月自然知道輕重:“謝謝你們,我明白。”
可緊接着問題又來了——他們住哪兒呢?
難不成要帶着九方遙月回到皇城,然後再去假扮叫花子?
這絕對不可能!
正當幾人為此頭疼的時候,秦老六突然出聲了:“要不,咱們去山橫晚?”
此言一出,他們便猛地看向秦老六:對啊!怎麼忘了呢,他在這兒開了一家山橫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