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攣鞮經雲答應的十分爽快,隻看那成竹在胸的表情,就能讓人以為玉玺真的在他身上。但他卻沒有立即拿出玉玺,而是先問蘭松野:“公子蘭,你此番來北狄就是為了要攣鞮貞元一命還一命,是麼?”
“對!”蘭松野可兇了:“他殺了我朝廢太子,還惦記我的弟媳們!方才還行刺我未果,這樁樁件件,不能讓他輕易的逃過去!”
有的人聽了他的話後無奈的扶額歎氣:根本沒有人惦記你那些弟媳!從始至終隻有你一人觊觎她們!
攣鞮經雲又問梅擎霜:“睿王殿下也是因攣鞮貞元幫貴國的廢安王和廢太子謀反,所以想要抓他回朝受審,對不對?”
梅擎霜點了點頭:“是。”
攣鞮經雲笑了,他終于再懶得同這些人周旋,圖窮匕見道:“不必那麼麻煩了,他壞了貴國的規矩,自當受懲,不如今日我就将他斬殺于殿外,屍身由你們分割,各自帶回國中複命,如何?”
這……怎麼突然要處決攣鞮貞元?不是說拿出玉玺給在場之人一看麼!
北狄官員不知他為何臨時改了主意,一頭霧水的問道:“二皇子,此事是否不妥?這玉玺到底在誰手上還未分明,現在就處決三皇子,豈非過于草率?”
攣鞮經雲語氣狂躁:“哪裡草率了!玉玺根本不在他手上!況且他觸犯了昭晟兩國律例,本就應當付出代價,他不死,難道你們代他去死!”他就是要急着殺了攣鞮貞元,而後從蘭松野手裡拿回玉玺,到時候攣鞮貞元已經死了,就算這些朝臣質疑玉玺為何會在漢人手上,也沒人能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了。
“三皇子,”見情勢不妙,有官員急道:“可汗若是真的将玉玺交給了你,就趕緊拿出來吧!不然還要等到何時啊!”
攣鞮貞元也不知現在拿出玉玺時機是否合适,他便下意識看了一眼梅擎霜,隻見對方薄唇輕啟,對自己做了個口型,攣鞮貞元細細分辨,而後便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軍權。
對,要想讓攣鞮經雲徹底失勢,就得奪過軍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否則自己若是亮出了玉玺,他狗急跳牆之下,下令将在場之人全部誅殺滅口,那玉玺還是會落入他手。于是攣鞮貞元幾番思忖之後,開口問衆官員:“我再問一遍,我若真的拿出玉玺,爾等可願尊我為北狄新主?”
侯莫陳乾率先應聲:“自然!玉玺乃皇權之印信,誰手握玉玺,我等便奉誰為可汗!”
攣鞮貞元又問:“倘若有人欲意借軍權之便犯上作亂呢!”
這個問題其他人倒是沒想過,而攣鞮經雲就這麼面含譏诮的看着他,似是想看看他會鬧出什麼笑話。
達奚雍卿言道:“三皇子所言不無道理,隻不過這宮中禁衛的号令之權盡在我手,三皇子大可放心,今日無論如何,我等都将誓死保護新可汗!”
今日隻要保證宮裡的安全即可,至于駐守地方軍隊的軍權,大可等日後再慢慢清算,況且地方軍隊就算要闖入宮中助攣鞮經雲謀反也來不及,所以就算攣鞮經雲今日帶人作亂,也敵不過這宮中的禁衛軍。
攣鞮貞元沉思良久,終于下定決心,他看着衆人,緩緩袖中掏出了那顆真玉玺,将之托在掌中,威聲道:“我朝玉玺在此!爾等還不拜見!”
玉玺一亮出,所有人就認出來了,衆臣紛紛驚呼:“玉玺!真的是玉玺!”“消失數月的玉玺原來真的在三皇子手上!”
而攣鞮貞元将玉玺拿出來的那一瞬,原本等着看好戲的攣鞮經雲頓時變了臉色,他一下子站起身,怒目圓睜道:“不可能!假的!你的玉玺是假的!”
攣鞮貞元則看向他,不怒自威道:“皇兄,如今玉玺就在我手上,卻不知你口中的玉玺在何處? ”
攣鞮經雲急慌慌的跑到蘭松野的桌前,一把拿起他放在上面的那個布包裹,一邊顫抖着打開一邊喃喃自語:“這才是玉玺,我方才明明看見了,這是……”然而等包裹打開之後,他口中的話便戛然而止了。
這根本不是玉玺,不過是個仿制之物罷了。
其他官員湊近了去看,一看便知究竟:“二皇子,你這……不是玉玺啊。”
“對啊,這分明是假的,三皇子手上那枚玉玺才是真的。”
攣鞮經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他将那假玉玺惡狠狠的摔在地上,随後目眦欲裂的質問蘭松野:“你竟敢耍我!你們早就商議好了聯起手來耍我!”
他這模樣像是要随時随地犯瘋病,蘭松野嫌棄的挪動了兩步,躲在南重阙身後:“我耍你什麼了,你們北狄的玉玺如何會在我這兒!”
“是方才!”攣鞮經雲這才明白方才為何會有一場那麼刻意的打鬧:“方才你借着撕打之機,乘人不備将玉玺交給了攣鞮貞元!”
蘭松野皺了皺眉,沒搭理攣鞮經雲,反而向南重阙告狀:“舅舅,他好兇,好像會咬人。”
“蘭松野!”攣鞮經雲聽到這諷刺,怒極之餘上前就想将蘭松野教訓一頓,卻被樓東月和燕識歸擋在面前,樓東月劍指對方,壓根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攣鞮經雲,你若再敢上前一步,休怪我兄弟二人不客氣!”
而攣鞮貞元見狀也下令道:“此人囚禁父汗在先,僞造玉玺在後,更一連數月把持朝政,期間殺我北狄忠臣良将數人,如此罪孽,斷不能容,來人,将他給我拿下!”
還不等有禁衛應聲,攣鞮經雲便先吼道:“我看誰敢!”
他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利箭一般,慢悠悠的掃過在場的北狄官員,最後落在攣鞮貞元身上,開口也帶着一股森冷之意:“攣鞮貞元,這玉玺,他們不知道你怎麼得來的,本王卻知道。”
攣鞮貞元滿不在乎的“噢?”了一聲:“我如何得來的,皇兄倒是說說?”
“自然是……”然而攣鞮經雲剛吐出三個字,便意識到此事不能宣之于口,玉玺一定是蘭松野方才借機交給攣鞮貞元的,可玉玺為何會在蘭松野手上,此事若向前追溯,就等于在百官面前承認了是攣鞮宗興将玉玺交給他的,故而攣鞮經雲眼神閃爍了一瞬,硬生生改口道:“……是你竊來的!你剛剛分明說玉玺不在你身上,如今卻将玉玺拿出來了,不是你偷的還能如何!”
偷的?北狄官員面面相觑,這話從何說起啊,方才攣鞮貞元并未離開,他如何能有機會去偷玉玺?有官員覺得攣鞮經雲實在無理取鬧,便替攣鞮貞元不平道:“二皇子,您這話未免蠻橫了吧。”
“無妨,”攣鞮貞元早就料到他會反咬一口,因此早有準備:“父汗到底将玉玺傳給了誰,是我偷來的還是他诟谇謠诼,請父汗前來一問便知。”
此言一出,攣鞮經雲頓時心神大亂,而侯莫陳乾則大驚:“什麼?難道三皇子見過可汗?知道可汗如今在何處?”
“見過,自我回宮第一日就見過了。”
侯莫陳乾迫不及待的說:“那就請三皇子速速派人将可汗請出來吧!”
“此事還請達奚大人率人前往,”攣鞮貞元将攣鞮宗興被囚禁的地方告訴他,随後直視着攣鞮經雲,一字一句道:“若有人欲意阻攔,殺無赦!”
達奚雍卿凜聲道:“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