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景明,先前在景福殿做事。”
“奴婢錦霖,先前在内香藥庫做事。”
“奴婢……”
待十幾人一一應答完畢之後,宋尚宮“嗯”了一聲,不緊不慢的說:“都是在宮裡待了有一陣子的人了,這規矩呢,也不用我再教你們了,可今日既入了皇後娘娘的宮裡,除了先前的規矩之外,還要再記清楚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你們是來伺候誰的!陛下與皇後娘娘鴻案相莊,你們若是對皇後娘娘不敬,便等于違逆陛下!該當何罪,想必無需我多說你們也清楚。”
宋尚宮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該嚴厲的時候絕不心軟:“方才總管公公的話你們也都聽見了,是陛下念及大皇子和南将軍為朝廷所建之功業,卻礙于他二人遠在北狄聖恩難以昭垂,這才派你們來伺候娘娘,因此你們可要仔細着些,切莫做什麼辜負陛下和娘娘的事。況且大皇子和南将軍早晚會回京,若他二人回京後,得知爾等在宮裡盡心伺候娘娘,說不準也會大加賞賜,因此該怎麼做,爾等應當明白。”
宋尚宮話中為皇後娘娘立威的意思都這般明顯了,誰再聽不懂就是傻子了!因此這些宮人忙道:“明白。”“明白明白。”“奴才們明白。”
“嗯,”宋尚宮略顯滿意的點了點頭:“明白就好,都去做事吧,往後的日子啊……”她的眼神掃過了衆人,說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還長着呢。”
言外之意便是,那把龍椅,早晚會換人去坐的。
不過這些宮人到底能不能領會到這層意思,宋尚宮可就不管了,總歸這話包含的意思太多了,就算傳了出去,别人也指摘不了她。
在外頭耽擱了這許久,宋尚宮怕她那盅梨湯放涼了,便趕緊趁着還熱乎端進了殿内。
南煙袅的确在抄寫佛經,宋尚宮也不吵她,輕輕把湯盞放在了一旁,便去做一些整理的雜事了。
南煙袅倒是先開了口:“怎麼了?方才聽你在外面教訓宮人呢。”
宋尚宮停下手中的事,問道:“吵着娘娘了?”
南煙袅輕輕一笑:“沒有。”
“奴婢不是訓他們,是陛下剛讓人送了些使喚的下人來,奴婢怕他們不懂事,便先把醜話說在了前頭。”
南煙袅一聽這話就笑了:“有你這個宋尚宮在,誰敢造次。”
宋尚宮嗔道:“娘娘這是取笑奴婢呢。”
“沒有,是誇你雷厲風行呢,要本宮說,懷故那孩子雖勇猛,可也就有七分像你。”
既誇了她,又誇了林懷故,這一句話便讓宋尚宮轉嗔為喜:“那等改日奴婢見着懷故了,可要跟他說娘娘親口稱贊他了,讓他在南将軍身邊時再多盡心些,省的整日吊兒郎當,忘了自己的本分。”
“懷故吊兒郎當?”南煙袅打趣道:“那松野算什麼,這孩子遠沒有懷故讓人省心。”
南煙袅這話一半揶揄一半客套,蘭松野是心有鴻鹄之志的人,宋尚宮可不敢真的說自己的兒子比皇帝的兒子強:“您這話可就折煞懷故了,話說起來……”宋尚宮在心裡算了算日子:“大皇子和南将軍離京也有幾個月了吧,應當耽擱不了多久就快回來了。”
南煙袅也一直盼着呢:“是啊,這次回來,應該就不會再離開了。”這一年多以來他們母子二人聚少離多,南煙袅每日抄寫佛經,就是在為蘭松野祈福,期盼他在外平安無虞。
宋尚宮知道她的心思,便寬慰道:“娘娘放心,大皇子瞧着玩世不恭,實際上心裡是最知輕重的,他明白您的憐子之心,自然也不會整日的往外跑,先前去晟國為質,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南煙袅淺淺的一笑,蘭松野如何,她這個當娘的自然是最清楚的,兩人便不再為此多言了。
另外一邊,蘭松野憋着火氣回了府中,讓燕識歸去四方館告知梅擎霜,請他入夜後随自己一同去南将軍府上,燕識歸領了吩咐,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出門了。
于是等到亥時末,兩人相約好,一起到了南重阙的府上。
蘭松野今日欲闖皇宮卻去而複返的消息南重阙已經知道了,因此等蘭松野進屋的時候,南重阙氣他莽撞,擡腳便要去踹,幸虧蘭松野躲的及時,否則明日就要一瘸一拐的上朝了。
蘭松野兩眼一瞪:“舅舅!你踹我幹嘛!”
“你還好意思問!”南重阙私下教訓起蘭松野來毫不留情:“我要是知道你回府後不管不顧的就往宮裡跑,說什麼我也得讓人把你綁起來!”
“這不是沒去成麼,”蘭松野知道自己有些冒失了,難得的認慫:“幸好樓東月和燕識歸把我攔住了,我雖然一時糊塗,好在他二人腦子還是清醒的。”
南重阙“哼”了一聲:“既然知道自己糊塗,又來找我做什麼?”說罷還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梅擎霜,心道你小子來就來,每次都叫上他做什麼?你二人關系好到這種程度麼?有什麼事是離了他商議不成的?
“父皇肯定知道您我二人已經回京了,星檐公公沒有入宮複命,那他必然也就明白自己暗中派人殺您的事情業已敗露了,這對我來說可是個大把柄,得找您參詳參詳如何利用才行。”
“你想怎麼利用?”南重阙拿過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想以此事威脅陛下冊封你為太子,否則就将他派人殺我一事昭告朝臣?”
蘭松野眨了眨眼,一派天真的問:“我何不直接逼他退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