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時一臉的不解:“那你讓我們看它的意思是……”
牙人:“我的意思是,幾位可以連帶該處一起買下,自己開個酒樓或者飯莊,如此一來,出門買飯就不用跑出二裡地了。”
顔松落一聽這話,忍無可忍的撸胳膊挽袖子:“好好好,你敢戲弄我們!你知不知道……”
牙人又笑眯眯的伸出一隻手:“若是連那樓宇一起買下,隻需一千兩銀子。”
“等等?”秦老六攔住顔松落意圖幹架的動作:“你的意思是,這宅子,加上那樓宇,一共一千兩銀子?”
牙人不卑不亢的點頭:“是呢。”
“不是,你還動心了?”顔松落一把攬過秦老六,背對着那牙人叽叽咕咕的提醒他:“那樓宇一看就荒廢了好些年了,若是再修繕一番,添置些用具,少說也要二百兩銀子!”
秦老六道:“可我不是想把山橫晚開在這兒麼。”
“我怎麼覺得……”曲皓星琢磨着:“這宅子原本也就五百兩左右,加上那樓閣,剛好湊個一千兩啊。”
“是啊!”江吟時也這麼想的:“若真是如此,咱們根本就沒占便宜,那樓宇三層呢,雖然破舊了些,但怎麼可能一百兩銀子就賣了!”
秦老六沉思了一會兒,随後伸出一隻手比了個數:“那這個價格怎麼樣?”
幾人一看,都輕輕點頭:“行。”
商議好之後,秦老六遂輕咳了幾聲,轉過身對那牙人說:“兄弟,實不相瞞,以前我也是做牙人的,你這裡頭的門道,我都清楚,一千兩銀子着實太貴,這兩處,我給你六百五十兩,若是可以,今天就能将銀票付清。”
牙人八風不動:“對不住,賣主說了,這宅子加上那樓宇,一千兩,少一分都不賣。”
秦老六堅定的很:“就六百五十兩,多一分都不加。他若是不賣,那我們再看别處。”
“兄弟,這價格差不多了,”顔松落在一旁幫腔:“那棟樓都荒廢許久了吧,再空置下去,說不準過幾個月就被蛀蟲啃噬塌了,到時候你送都送不出去,我們買過來還得再花不少銀錢修繕,你自己估量估量,就那棟樓,從裡到外修整一番,二百兩銀子不算多吧?你要一千兩,我們再花二百兩,加起來就是一千二百兩啊,足夠我買下小半個東宮了!”
牙人想着反駁:“可東宮……”
風水輪流轉,這次換成顔松落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了:“當然了,我也知道東宮不可能賣,但你想想,一千二百兩銀子,我在哪兒買宅子買不到,何必要選在這麼個連飯都沒地方買的偏僻之處呢?”
牙人據理力争:“但這可是兩……”
“雖說這是兩套不假,”顔松落在氣勢上已經完全壓倒了牙人:“但要在這地方開酒樓,還不知道生意如何,否則這裡為何空置許久?六百五十兩銀子,賣主已經含淚賺我一百兩了吧?他若不肯賣,一百兩也沒得賺啊。”
牙人還在試圖掙紮:“話不能這麼說……”
“诶好了好了!”秦老六打斷他的話:“一千兩呢,我們肯定是不買,這樣吧,你給我們兄弟幾分薄面,稍稍退讓一步,我們呢,也稍微加點兒,若是咱們都覺得價格合适,那今兒就把這樁買賣做成了。”
牙人看他們幾個像是有誠意的樣子,便依照賣主先前囑咐他的,假意心痛的說:“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能一分不讓,這樣吧,讓您六十兩銀子,如何?”
秦老六裝傻:“所以兩套宅子一共七百兩對吧,這還是有點兒……”
“不是!等等!”牙人懵了:“讓您六十兩,應當是九百四十兩,怎麼就成了七百兩了?”
秦老六說的理直氣壯:“我們兄弟幾個一起來買宅子,你不能隻給我一人面子啊,我這幾個兄弟不要面子的麼?一人六十兩,五個人可不就是三百兩麼,一千兩減三百兩,可不就是七百兩銀子麼,有毛病麼?”
剩下幾人齊聲道:“沒毛病!”
“不是……”牙人心道這幾人莫不是有病吧,哪有這麼算的,雙方做生意,還能自己想怎麼着就怎麼着!他一邊腹诽一邊忍着翻白眼的欲望強笑道:“七百兩,您這不是為難我麼。”
樓東月大概摸得清價格,便道:“行了兄弟,這麼熱的天兒,你趕緊做成這樁買賣回家陪妻小吃飯了,七百兩不少了,如今像我們這樣出手闊綽的買主可不多,接下來你們一家半年的嚼用都賺出來了吧,這價格真的很不錯了。”
“但是……”牙人還要再說話,江吟時便先開口将他的話給堵回去了:“别但是了,實不相瞞啊小兄弟,我們哥幾個順手買下那棟樓宇呢,是想開個酒樓,七百兩銀子,隻要這個價談成了,那我們酒樓開起來之後,許你帶着自家妻小來這兒吃飯,一日三餐盡數免費,讓你吃一個月,如何?”
“對對!”曲皓星緊接着道:“而且不限菜式,想吃什麼吃什麼。”
顔松落立即補充:“如果貴府離這兒遠,那我們也可以派人送索喚,怎麼樣,夠意思吧?”
幾人輪番攻勢下來,牙人果然有些心動:“這……當真?”
樓東月趕緊把秦老六推上前去:“掌櫃的就在這兒呢!你問他!”
秦老六一看有門兒,便承諾:“自然當真!我們幾個說話算數!”
其實七百兩這個數目,雖然低于賣主提前透露給牙人的底線,但也還算合理,而且他們幾人又這般爽快,那牙人便越發傾向于他們這一邊:“那好,我去同這宅子的主人談談,但話先說在前頭,七百兩銀子,賣主未必同意,我隻能盡力幫你們周旋。”
幾人自然十分樂意,便讓那牙人去同賣主商談,牙人一來想做成這樁生意,二來有一張巧嘴,于是兩方各退一步之後,秦老六他們最終以七百五十兩銀子的價格,買下了一座宅子和一棟樓宇。
宅子确實如那牙人所說,不必再費太大的精力收拾便可搬進去了,于是江吟時隻雇人灑掃了一番,又置辦了些必要的用具,梅擎霜一行人就搬進去了。
恰逢他們喬遷的第二日,蘭松野休沐,他哪能坐得住,便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袱,背在身上往梅擎霜府上去了。
他到的時候,梅擎霜還納悶兒這狐狸怎麼帶了行囊過來,結果打開一看,全都是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兒,梅擎霜不知該怎麼說他才好:“恭賀旁人的喬遷之喜,就算不準備些像樣的贽敬,也沒有帶這種東西來的,蘭松野,你腦子裡是不是沒有正經事了?”
蘭松野卻覺得自己十分貼心:“怎麼,你不稀罕啊?我就差把自己洗幹淨了,你倒還嫌三嫌四的,哪有你這樣的!”
“好好好,”梅擎霜知道他歪理甚多,幹脆不與他犟嘴:“那太子殿下今夜要留在鄙府過夜?”
“廢話!”蘭松野不與他啰嗦,立即就開始将自己帶來的東西存放起來:“我來都來了,今夜不睡你這兒還要去哪兒?”這些瓶瓶罐罐兒他攢了一年多,如今收拾起來個個都覺得是寶貝,還十分歡喜的招呼梅擎霜過去看:“你快來看看我收藏的這些寶貝,保準你以前在晟京沒見過。”
梅擎霜有些抗拒的站在原地不動,蘭松野見狀便将他拽過去:“哎呀,老夫老妻了,還害羞什麼。你快瞧,這麼多呢,夠用一陣子了吧?”
梅擎霜卻一副十分難言的表情:“蘭松野,驢拉磨尚且有個休息的日子呢,你這是打算将我當成牛馬來用麼?”
蘭松野十分犀利的質疑道:“什麼意思……你不樂意還是有心無力啊?”
梅擎霜簡直不知該怎麼回應這話,他有點兒頭疼的捏了捏眉心,試圖與身邊人講道理:“蘭松野,我覺得我們應當約法三章,你不……”
他還沒說完呢,蘭松野就耷拉着一張臉,做出一副幽怨的模樣,像是受了氣一樣,梅擎霜無奈道:“你莫要裝可憐,我不吃這一套,這件事必須……”
他正說着呢,蘭松野已經開始解下自己腰間的系帶,一臉心如死灰的樣子往脖子上繞了,梅擎霜又氣又好笑:“蘭松野!你除了撒潑耍混耍無賴,還會做什麼!”
蘭松野哀戚的偷瞧了他一眼,随後自己爬到床角,背對着梅擎霜,蜷縮在那兒可憐兮兮的小聲嘀咕:“我都還沒說什麼呢,你倒先開始同我立規矩,說的我好像什麼色中餓鬼一樣,我就是想同你多親近一點兒,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幹嘛這麼兇。”
梅擎霜聽不下去了,一把拽住他的後領将他翻過來抵在牆邊:“委屈了?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十分可惡?過會兒是不是要罵我了?”
蘭松野神情一僵:“呃……沒啊,怎麼舍得罵你呢。”
“那你這是作什麼妖?”梅擎霜快被他氣笑了:“指望我心軟然後對你百依百順?”
蘭松野像個剛出生的狐狸幼崽似的被他壓制的無力反抗:“倒……也沒有,但你看我攢了這麼多罐罐兒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忍心讓我所做的一切都付諸東流麼?”
梅擎霜哼笑了一聲:“付諸東流倒不至于,但你也不能夜夜洞房花燭,太子殿下最好聽我一句勸,謹身節欲方為長久之道啊。”
蘭松野撇了撇嘴:“不行就不行,找什麼借口。”
梅擎霜最後一次耐着性子解釋:“不是我不行,而是這件事不行。”
蘭松野與他頂嘴:“那不還是你不行。”
梅擎霜氣結:“你……”算了,與他這樣不講理的人計較什麼:“好好好,任憑你怎麼想吧,反正你也隻會在白天嘴硬。”
蘭松野開口,無聲的嘟囔:“……”
“嘀咕什麼呢?”梅擎霜大概能猜得出:“要罵我就直接罵出聲來。”
蘭松野敢做不敢認:“沒有罵你。”
“噢?”梅擎霜知道什麼法子對付他最管用:“若是你說謊了,就讓我……”
“唉别别别!”蘭松野急了:“你總咒自己做什麼!”
“怎麼,我還能狠心咒你不成?”
“那你也不能總說什麼不能人道的話,”蘭松野扯着他要腰間的系帶往自己的方向一拽,可憐兮兮的低語道:“你不顧念你自己,也得顧念我不是麼。”
梅擎霜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随後握住他作亂的手:“大白日的,别胡鬧!”
蘭松野無辜的眨了眨眼:“白日裡怎麼了,我朝律例裡也沒規定一定要夜裡才能行。”
“胡說什麼……”梅擎霜一句話還沒說完呢,就被蘭松野拽的支撐不穩,一下子栽倒在床上,蘭松野眼疾手快的順勢放下帳幔,随後迫不及待的趴到梅擎霜身上,重重紗帳之下,将兩人的身影掩映的影影綽綽。
屋外夏日炎炎,屋内春色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