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塘的偷魚賊,不是旁人,正是好吃懶做的一群男家賊,由二師兄帶頭,連夜給禍害幹淨,隻留下半指長的魚仔子。
烤得焦黃香脆,啃得滿嘴冒油。
天亮了,一整夜沒睡的顔亦绮,頭重腳輕地晃蕩下來,哈欠連天地回到不要也罷的上等房,一隻腳踏進去了,又慢騰騰收回,轉身繞道,去下方低窪處瞅瞅種子魚。
上下眼皮打架的雙目,在眯着小細縫垂首瞧時,猛地睜得老圓,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
魚兒不翼而飛???
環顧四周,沒有蹦跶出來,也沒有屍骸,隻有昨夜裡翻出新土上的一堆腳印,比劃了下尺寸,握緊小拳頭要找人算賬。
這腳印裡面,一定有最好吃懶做的二師兄,氣沖沖地往男弟子宿舍跑,上坡的時候腳底一滑,噗通摔跪在地,小身闆往下滑溜一段,膝蓋和手掌根部火辣辣地疼,擡手一瞅,都秃噜破皮啦。
哇地一聲哭出聲,遂即又捂住嘴巴,低低嗚咽。
“好疼~嗚嗚嗚~”
邊低低抽泣,邊爬起來,走幾步就掉頭。
她人小,打不過那麼一群師兄,不敢去了,得找師娘告狀,讓師娘打他們。
哭哭啼啼順着田埂小道往上走,路上遇到同樣要去打小報告的敗醬。
敗醬見她大清早就哭泣,随口問了一嘴,得知是魚兒被那群臭不要臉的師弟偷吃後,幸災樂禍地安慰,語氣、神情一點都不走心。
“多大的事,習慣就行。”又補上一句,“财不外露,你放那兒,可不就讓餓貓聞着腥味了嘛。”
就差直言“活該”二字。
看着小綠茶哭泣的可憐樣,好舒爽啊!哈哈哈,自己也好壞壞。
顔亦绮心塞塞,鼓起臉頰瞪她。
要收回昨晚的話,敗醬師姐是一點都不好,這麼傷心的時刻,竟然在幸災樂禍。
就不想和她同路了,扭身往回走,哒哒地跑屋裡尋能盛水的東西,找到一個木質的三足果盤碗,還是缺口的。
隻剩下一條僥幸活命的小魚仔,得好好保護起來,萬一那群喪心病狂的師兄餓急眼,連這麼小的魚兒都要抓去塞牙縫。
捧着盤子,小心地盯着路面,就害怕再摔跤。
待她到師娘的甘草小院,正好瞧見師娘拿着銅盆出卧室,看樣子是要打水洗漱。
眼裡有活兒的顔亦绮,吸吸鼻子放下三足木碗于石台,禮貌地打招呼。
“師娘早上好啊,我來給你打水。”
也不待她答應,細長胳膊取過銅盆,快步走向水井邊,從木桶裡舀一瓢水,倒在鐵質筒體内,飛快地按壓着井杆,沒幾下就帶出地底下的水,清涼冷冽,冒有薄薄的霧氣。
言如溪:“???”
看看空空的手裡,再看看獻殷勤的小弟子,渾身透着大大的疑問,轉頭看向敗醬,眼神流動間,似是在問:她是怎麼回事?
敗醬搖搖頭,反正就覺得這小綠茶從昨晚開始,腦子就有點不正常,與平常行為對比有異。
平常,這小綠茶别說幹活了,就是捏根細針縫補,都嘤嘤地找更能作的師傅撐腰,完全就沒見過她幹活,更别說大清早對着師娘獻殷勤,不暗戳戳搞事情誣陷師娘就不錯了。
敗醬上前兩步,躬身行禮,随後打起小報告。
“師娘,顔亦绮昨晚該休息時不睡,折騰的聲音震天響,擾得大家都睡不着,您得批評、懲罰她。”
她說這話時,并沒有壓低聲音,和平時說話音量是一樣一樣的。
聞言,壓水的顔亦绮扭頭看去,眨巴着哭過的紅眼兒。
“師姐,我還在這兒呢!”
打小報告,都不避着當事人的嗎?
敗醬不解:“我知道啊,有問題嗎?”
這麼大的人,還跟小學生一樣告狀,本寶寶瞧不起你,哼!
顔亦绮小嘴兒一癟,默默轉回頭壓水,也豎起耳朵偷聽。
言如溪的視線,從她抖動的小耳朵上收回,問敗醬。
“你覺得,要怎樣懲罰她才好?”
敗醬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嘩啦啦響。
“她不是喜歡挖坑嘛,就讓她把要翻新的那塊地,好好刨個遍。”
說完,期待地等着師娘回複,隻要師娘點頭,自己就可以偷閑了,實在是絕頂聰明。
底下這群弟子什麼性子,言如溪心裡明鏡似的,正想要應允時,那小弟子端着一盆水哒哒跑過來,仰頭抿小嘴兒,遂即又軟糯糯地叫“師娘”,模樣是乖巧又可憐,配着那淚眼汪汪水霧,直教人不忍心。
到嘴邊的話又咽下,轉而道:“回頭,批評幾句就是了。”
滿懷期待的敗醬:“???”
不懲罰就算了,批評還要回頭?
大大的眼裡,是滿滿的疑問。
這麼好的機會,名正言順教訓她一把,師娘怎麼就擡手放過了?
側頭看向從可憐變成欣喜的小綠茶,敗醬覺得自己被傷着了,也想裝一把楚楚可憐。
眼睛擠半天,愣是沒半點淚水打轉,又悄悄擰自己一把,卻是痛得哀嚎出聲,将一大一小給吓着,齊齊望向不知在幹嘛的她。
顔亦绮移回視線,聲甜甜。
“師娘真好,這是弟子給您打的水,不像某人,大清早就無所事事地來告狀。”
随後,解釋鬧出動靜的原因。
“人家昨夜裡辛苦了好久,本是想要養魚賣錢送給師娘的,結果,都被二師兄他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