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夥傷害了她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這句話，乍一聽有些意義不明。
雖然某人沒有再繼續之前的奇怪行為，但作為前輩的萊茲哈特依然還是緊緊地摟着少女的腰——被迫隻能以詭異的小鳥依人姿勢靠在他身上，除了睜着眼睛，看着站在被打破的窗邊那一堆玻璃碎片的那個黑色短發的青年……她一時之間好像無事可做。
“……前輩，你要不先松開……”
她還想小聲地勸萊茲哈特先松開手，不管怎樣現在這個姿勢也太莫名其妙了——而且不知道為何，在那個青年的目光下她總覺得有點奇怪的心虛感。
但還沒等少女把話說完，被稱作是【維薩斯】的那個人卻主動開口了。
“你……不能打破現在的平衡。”
這句話是在對萊茲哈特說的嗎？
少女還沒理解其中的含義，就聽見頭頂上傳來男人的一聲冷笑。
“我們都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一種存在——但是，你是出于什麼樣的自信，才會認為維持現狀對她來說是最好的？”
對于萊茲哈特而言，他最看不起對方的一點——作為本體的這位，總是擅自做出他自認為對她而言最好的決定——這是一種維薩斯特有的傲慢。繼續摟緊了懷裡的少女，紅黑色長發的青年皺起眉頭，語氣裡很顯然帶着憤怒和不滿。
“你不會認為，隻要她不選擇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就可以一直安然無恙地待在這個世界了吧？”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萊茲哈特的另一隻手還刻意移動到了少女脖頸處的位置——因為這個男人一直将一切都看在眼裡，那個被【某個存在】掐出來的傷痕，他當然不可能不知道。
“你想要找到最好的，最适合的方式将她從這個世界裡帶出去，那是你的事情。……而我，絕對不會容忍那個混賬再找到任何機會傷害她。”
現在說的又是誰？是那個昨天晚上掐了她脖子的那位？
簡直就像在猜謎語，少女一臉【地鐵老人手機】，而面對着他們的那個青年微微垂下了頭。
“……對不起。”
“……嗯？”
他是在對她說話嗎？
少女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歪了歪頭，“為什麼要道歉？昨天晚上那個應該不是你吧？”
“……你知道我……是誰嗎？”
聽到她主動說出來的這句話，那個名字是維薩斯的青年似乎愣了一下。
“我不認識你，但是，你跟那個人并不一樣啊？”
這或許是一種直覺。就算沒有看到昨天傷害了自己的那個存在的樣貌，少女還是能夠很确定地分辨出來。
就算長相很相似……可她卻有種莫名的感覺——眼前的這個人，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傷害自己。
這種深厚的信任，就連對認識了一年的身邊的前輩都沒到這種程度——更何況剛才這家夥還差點做了奇怪的事情。想到這裡，她有點不太高興地試圖掙脫萊茲哈特的手臂……力氣太小，失敗。遂又看向維薩斯。
“你了解那個人嗎？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按照他和萊茲哈特的語氣，他們好像互相認識？而且還認識那個危險的【殺手】？想搞清楚這一大堆的謎題，少女好奇地問道。
“……抱歉，我沒辦法告訴你。……至少現在。”
他似乎看起來有點沮喪……明明還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但她卻能察覺到對方這些微小的情緒波動。真奇怪。
“那個人，我一直有在留意着他的動向。我本來能夠阻止他——但是，我錯估了他對你的執着和惡意。”
【惡意】這個詞，少女深有體會。她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昨天那種差點死掉的感覺，毫無疑問是真實的。
但是【執着】又是什麼意思呢？
聽到維薩斯對她表達的歉意，萊茲哈特又冷哼了一聲。
“你不會天真到以為——我們之中所有的存在，都會用【正常】的方法表達感情吧？”
“這句話，你是最沒有資格這麼說的，萊茲哈特。”
對于他的嘲諷，維薩斯也冷靜地反駁道。很明顯，他也對于差點要對少女出手的這家夥有很大的不滿。
“你也好，他也好，你們都沒有考慮到她自己的意願，擅自用自己喜好的方式去對待她……你并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去，萊茲哈特。”
維薩斯的指責讓作為少女前輩的青年挑了挑眉頭，但他并沒有否認。
“别把我和那種垃圾比較。至少我是有把她的安危……以及她的未來，考慮到我的人生裡的。”
“這裡的她還未成年，你太過急切了。”
【啊？啊？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先不說萊茲哈特那像是告白……不，這都已經像是在求婚一樣的勁爆發言。維薩斯做出的回應也令少女一頭霧水。
【這裡的我？沒成年？難道我……本來應該是成年的嗎？？】
已經開始腦袋犯暈了。努力思考的少女甚至連輕撫着自己的頭發和後背的萊茲哈特都沒工夫去理會，大腦空白地聽着他們接下來的對話。
“總之，維薩斯。——如果下一次，你沒能控制住那家夥，讓他再次傷害了她……無論是你們這些家夥的任何人，都别想從我的手裡将她搶走。”
“就算是你，将這裡化作天魔之境，也無法真正地拯救她，這個世界的真正的主人隻有一個……如果不想讓自己變成傷害了她的罪魁禍首，你最好繼續忍耐下去，萊茲哈特。”
大約是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麼妥協——剛才還有些劍拔弩張的氣勢，似乎一下子消失了。黑藍色短發的青年眼中似乎帶着哀愁……因為萊茲哈特的讓步，他終于放松了下來，無奈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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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送你到這裡就可以了吧。……來接你的那位，應該即刻就會過來。”
早就已經過了晚餐時間。再加上剛才因為萊茲哈特說有危險，又在社團活動室裡耽擱了一段時間。最後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少女餓着肚子，一頭霧水地和萊茲哈特道了别，又一頭霧水地被這個名叫維薩斯的青年送到了校門口附近。
已經看到好像發現自己的身影，焦急地往這邊跑來的萊希哈特。而維薩斯似乎打算轉身就走的樣子——不知為何，明明是完全的陌生人，她突然想再跟他多說幾句話。
“等、等一下，維薩斯。”
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她被一種強烈的【熟悉感】給震驚了一下，但因為還有别的事情想問，一時之間先忽略掉了那種感覺。
“……那個跟蹤我的人，是你趕走了嗎？”
因為這一路過來好像都很安全，本來像在戒備着什麼的萊茲哈特，竟然也放心的讓維薩斯把她送到這裡，猜測或許是因為他解決了這個問題，少女試着問道。
“嗯。……應該一段時間以内，他都不會再有能力傷害你了。”
【沒有能力？什麼意思？他被你揍了一頓？？】
明明維薩斯看起來好像是又冷靜又講道理的那種……但奇怪的直覺又冒了上來，她總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更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的類型。
看着少女抓住自己的手臂，不知道該說什麼又不想讓他就這麼離開的樣子，青年原本冷厲的眉眼似乎變得柔和了一些。
“别害怕。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情了。……不管是萊茲哈特，還是他，沒有人可以任憑自己的意願和情感傷害你。”
大約在維薩斯看來，想要對少女出手的萊茲哈特和那個想要殺她的不明人物，做的事情本質是一樣的吧。其實這麼想也不無道理，為了讓對方安心，她也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不是因為害怕，才想要問清楚這件事。——但是，如果這次不是因為這件事情，你是不是也不會主動出現在我的面前？”
少女的質問讓青年沉默了。果然，就像她隐隐之中的猜測一樣——這個男人，在這次見面之前，其實早就認識她。
而或許，又是女人的那種奇怪的直覺和第六感——少女看着不說話的維薩斯，繼續猜測下去：
“你說那家夥是出于自身的情感……那個人【厭惡】我，這個是他的情感嗎？還是一種本能……”
“抱歉。已經……到時間了。”
簡直【見鬼】了。
就像昨天晚上，憑空出現在高樓上，又憑空消失在那裡的那個男人一樣。
在少女愕然的目光下，黑夜之中，本來被她抓着的那個青年竟然身形漸漸變得黯淡——等到急匆匆地跑過來的萊希哈特拉住她手臂的時候，留在原地的隻有少女一個人。就連一句正式的道别都沒有，完全沒有解答任何疑問……名為維薩斯的男人竟然就這樣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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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通啊。”
“什麼想不通？”
經曆了一個因為滿腦子疑問而失眠的夜晚，第二天頂着黑眼圈被自家保镖送來學校的少女歎了口氣。
“那個啊，水仙……”
因為太糾結這件事情的答案，少女忍不住問了身邊好朋友的意見。
“你覺得我會……很讓人讨厭嗎？”
聽到這個問題，身邊美麗的銀紫色頭發女孩瞪大了眼睛，像是很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讨厭凡納思？！讨厭你？！怎麼可能會讨厭？！”
明明是她這邊問的，水仙卻看起來很激動。就連手裡的提包都丢到了地上，就像是害怕少女轉身離開一樣抱住了她。
“是誰對你說了過分的話？！還是有哪個家夥欺負你了！？是因為你所在的社團的那個男人惹的桃花？！還是雷諾哈特那隻章魚那邊的事——”
“不是……跟他們沒關系……呃，真的沒關系……嗎……？”
本來是覺得沒什麼聯系的。可想到昨天維薩斯和萊茲哈特那番對話，少女又有點不确定了起來。
好像有點沒辦法解釋，為了讓水仙放心一點，少女安撫地拍了拍抱着自己的她的肩膀。
“其實，我就是在思考。……如果有個人認識我，但我不認識他……而且對方因為某種原因很讨厭我，那會是因為什麼呢？”
“那肯定是因為那個人有眼無珠，腦子有問題，無藥可救。”
幾乎是即答。聽到水仙給出的這些可能性，少女表情顯得更無奈了。
“我是說……不考慮對方自身的問題，有沒有可能是我這邊……”
“絕無可能。凡納思，你就是因為心胸太寬廣了，才總是會容忍這些莫名其妙的存在。”
水仙的語氣似乎有些嚴厲，似乎是希望少女能對【某些存在】更有戒備心一點……當然，尤其是某些男人。重新優雅地把剛才抛到一邊的包撿回來之後，銀紫色頭發的女孩摸了摸神情困惑的她的頭發。
“你不需要去揣度那些男人們的心理，也不需要從你自己身上找原因。——無論他們想如何将個人意志強加給你，你永遠都有拒絕的權利。”
這番話，倒是和昨天維薩斯說的那些不謀而合了。原本沒有把事情想的這麼嚴重的黑發少女眨了眨眼睛，困惑地問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是因為我做了什麼，才會被這麼對待的？”
“當然。雷諾哈特不願意放棄和你的婚約，那個脾氣很差的學長擅自霸占你的放學時間……咳，擅自征用你去他的社團幫忙。還有，你說的那個說【讨厭你】的家夥也是，無論他們執着于你的理由是什麼，這都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任何事情。”
盡管水仙沒有被告知事情的全部，但畢竟是作為好友的存在——她自然看的出來，少女在煩惱的是什麼。
水仙并不知道那些男人為什麼總是像煩人的蒼蠅一樣，圍繞在她的凡納思身邊——她本來也沒興趣知道。但無論那其中有什麼樣的理由，這百分之一百都絕對不是凡納思的錯。
這種不講理的判斷，其實本來就是事情的真相——隻不過少女自己現在還沒想明白罷了。這就需要有人在這個時候陪在她身邊才行。一邊這麼想着，水仙挽住了少女的胳膊，打算用自己的方法幫她從煩惱中解脫出來。
“今天沒有社團活動，放學後一起去吃東西吧？梅洛她們昨天還一直很遺憾地說了好幾次——怎麼樣？這次我會請客哦？”
“诶？要說請客的話我來比較好吧？”
“不——行。至少今天，我要用我自己的錢來把凡納思喂飽。啊對了，如果你願意的話，這個期限延長到一輩子都可以的哦？”
“哇啊啊……那是不是有點太漫長了……”
因為好友的寬慰和說笑，心情終于放松一點的少女——終于暫時不煩惱那件事情，苦笑着跟水仙一起踏入了教學樓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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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請、請你收下這個……！我、我一直對你……”
“抱歉。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原因鼓起勇氣這麼做……既然作為老師，我就不會收下這個東西。”
午餐時間，自己拿着便當想找個陰涼的地方安靜坐着的時候。在角落裡看到了很經典的校園場景。
【哇哦，是在對老師告白麼……不過被拒絕的好幹脆啊。】
因為是和自己沒有關系的事情，她也向來不會在這種時候不解風情地湊過去多管閑事。抱着飯盒，本來都坐下來的少女想換個地方——
“我……我不奢求能在老師您的身邊，隻要您願意多看一眼……”
“先不提師生的問題和作為老師的操守。——你應該也聽過關于我的傳言吧？”
這個聲音聽起來還挺溫和好聽的，而且總覺得也很耳熟。
突然感覺好像也不是不能在這裡當個空氣聽個熱鬧，就當是下飯菜一樣的餘興，少女又先坐了回去，夾起一口炸蝦邊吃邊聽了起來。
“但是……那個不是隻是傳言……”
“抱歉。那并不隻是傳言，我有喜歡的人。——這件事情，完全是真的。”
【嗚哇。我似乎能聽到一個少女心破碎的聲音。】
簡直都要替那個震驚到說不出話的女孩抹把辛酸淚了。繼續嚼着自己的午餐，少女保持看樂子的心态漫不經心地聽着。
“那個人……果然是……”
“嗯。是我朋友的女兒。所以，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我不會考慮。”
“……………………”
【要哭了？要哭了吧？真是震撼啊，自己喜歡的老師是……】
“戀童癖！！！變态！！！！”
還沒等少女在心裡吐槽，那個剛才告白的女同學就憤怒地大喝了出來，嚎哭着跑掉額。
好像就連原本要送的禮物都砸碎在地上的樣子。看着那好像是自制巧克力一樣的東西，少女一邊唏噓地感歎真是浪費糧食，一邊慢悠悠地擡起頭……
“……等等，怎麼是你啊？？”
“啊、凡納思，你沒去食堂吃午餐啊。”
怎麼剛才她連他的聲音都沒認出來的？？難怪她說怎麼這麼熟悉？
所謂人在吃飯的時候腦子就沒空間思考太複雜的事情。簡直有種看熱鬧看到自己家的尴尬感——看着那個【老師】……或者說，應該是該被稱為自己的【長輩】一樣存在的男人，她突然有點咽不下今天的午餐了。
似乎是他也沒想到她在這裡，剛才語氣還很泰然自若的青年有一瞬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但那也隻是一瞬間而已，畢竟是【老師】，還是很有成年人的餘裕。黑金色頭發的男人微笑着，往坐在那裡吃飯的少女走了過來。
現在假裝剛才什麼都沒聽見還來得及嗎？無法得知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努力不擺出生無可戀的死魚眼，一邊裝作自然地擡起手打了個招呼。
“中午好，琉姆哈特……老師。這個點了，您還沒吃午餐嗎？”
畢竟這裡是學校，不能對他直呼其名，也不能像在父親面前那樣被迫喊他【叔叔】或者【哥哥】。因為對方不管怎麼看都太年輕了。盡管知道對方是父親的事業合作者，她也一直很難在這種稱呼上轉換過來。
……主要還沒辦法對從小就認識的這位擺出太生疏的态度啊！！更何況他還是父親的朋友！！再怎麼樣這裡也不能當做沒看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