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隻能接受這個現實——那就是要麼死要麼聽我的話，你自己選一個。”

“………………”

因為她的距離湊近了——萊希哈特也隐隐感覺到了。

——原本對自己來說幾乎就是噩夢一樣避之不及的，屬于魔女的【力量】……還有，少女那種在他聞起來甚至可以稱得上誘人的甜香。

這些，竟然已經如同【刻入骨髓】，對這具身體來說是【必須】的。

要不是因為現在脖子被鎖鍊拴住——他一時恍惚間甚至差點想要撲上去。克制住這種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是什麼原因的沖動，萊希哈特龇着牙别扭的移開臉。

【……老子到底忘記了什麼事情啊……？】

總覺得那個一定很重要。也一定是現在讓這個人類的小丫頭如此憤怒的關鍵原因……甚至或許就像她說的那樣，是因為自己主動做了什麼，這個【主從關系】才成立了。

可現在自己腦袋就像蒙了一層霧一樣，根本想不出來……已經憋不住反駁的話，萊希哈特猶豫了半天，結結巴巴地擠出了一點話——

“那個。如果、真的是你這女人說的那樣……那本大爺道歉總可以吧？”

“……哈啊？”

沒想到。這條看似養不熟的野狗竟然服軟了。少女瞪大眼睛，看着那家夥就像舌頭打結了一樣，别扭又赧然地道歉：

“本大爺是說。……我承認是你赢了。願賭服輸，我願意心甘情願地當你的手下。”

讓作為【王】的存在收起獠牙和利爪——甚至還在言辭上承認對方的勝利。這已經是萊希哈特能做的極限了。

再怎麼樣，誠意也應該非常足夠……作為野獸求生的本能，他判斷在這個時候表示對她的服從是必要的，勉為其難地姑且示弱了。

用眼角的餘光偷看了一下愣在原地的少女——這樣她應該沒話可說了吧？在萊希哈特還在暗地裡想着要怎麼趁少女放松警惕的瞬間找到再次偷襲機會的時候……她卻更加朝自己這邊走近了一步。

“……？？？”

“心術不正。耍小聰明。罰你這頓飯不準吃了。”

“——噗哇？！”

本來沒打算讓他餓着肚子的少女，改變主意——狠狠地砸下法杖把萊希哈特重新打暈過去。

主要是這家夥那個眼神太明晃晃了。讓已經吃過一次虧的少女直接渾身響起了警報——立刻就能做出判斷。

一隻狼。像故意露出肚皮的狗一樣示弱的這種行為……是不可信的。絕對不會再被這家夥撲倒一次的她，決定再狠狠打暈他一次以絕後患。

——然後，就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萊希哈特繼續睡他的大覺。自己接着回來吃飯。在全程圍觀了這一切的維薩斯面前，少女至少表面上還是鎮定自若面不改色。

“——那個，幫我再加點肉和湯可以嗎？”

“……嗯。好。”

而維薩斯——作為性命完全維系在少女手裡的人。更是深知就算再好奇，也決不能在這個時候多問什麼的道理。接過她喝空的碗，給現在這間屋子裡最有話語權的人恭恭敬敬地獻上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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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人類的城鎮了。”

“啊。居然在天黑之前就到了嗎……好快啊。”

總之。在少女【收服】了萊希哈特以後。事情自然變得很簡單。

在前方引路——同時，身邊還有三條嗅覺敏銳的狼狗作為輔助。維薩斯很輕易找到了返回城鎮的道路，相比于前一天，他們尋路的效率幾乎等于翻倍。

這當然是件好事。雖然眼前這個情況完全出乎維薩斯一開始的預料——但就結果來說倒也不是不行。【森林之王】……嗯。現在好像也不算是什麼王的【萊希哈特】本人先不論，他的這三位部下倒是非常機智能幹的小狗。

本來還不太同意這麼做的維薩斯，現在倒是欽佩起了少女的眼光和先見之明。——自己萬一有什麼事情不得不暫時離開她身邊，有三隻忠誠的猛犬保護着少女也很不錯。

所以問題……當然是那個不能簡單的隻當做是【狗】的家夥。

想到這裡。維薩斯又皺着眉頭看向了蔫巴巴跟在少女身邊。被她牽着【繩子】的黑綠發青年。

察覺到滿是敵意的視線，漫不經心地踩着枯葉的男人擡起頭——對這家夥的瞪視龇牙一笑。

“幹什麼？終于不打算再配合她玩無聊的過家家遊戲——打算直接殺了本大爺了嗎？”

“………………”

維薩斯沒有回答這種幼稚的挑釁。隻是繃緊了身體，随時做出準備攻擊的姿态——

就算是笨蛋也看得出來這種劍拔弩張的氣勢。少女連忙站出來攔在中間，做調節氣氛的和事老。

“等一下等一下，維薩斯。我知道你沒辦法信任他——雖然我也不能說我真的能做到吧……”

“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取他性命？”

“我說了、他現在算是我的使魔一樣的存在……殺了他的話，對我也會有一定的影響的嘛……”

主從契約麻煩的地方就在這裡。和維薩斯可以單向毀約的【生命契約】不同，【使魔】會共享一部分【主人】的生命力和【力量】。這才是少女郁悶不已，卻又不得不承擔着萊希哈特的性命的原因。

“——它們倒是沒問題，去除拘束器，看起來就隻是個頭稍微大一點的狗。……現在你是覺得帶着萊希哈特走近人類的城市很麻煩，所以才這麼做的吧？”

少女看着維薩斯，又看了看三條小狗——再指了指背後，因為不給打起來，雙手撐着腦袋望着天開始發呆的萊希哈特，對維薩斯這麼說道。

【……雖然，不隻是這樣。】

從發覺這個男人用怎樣貪婪的目光看着那個少女的時候，維薩斯就已經想要殺了他了——某種意義上，萊希哈特說的一點沒錯，自己确實是為了照顧凡納思的心情，才會容忍他活到現在。

但被少女再次阻攔，看着她清澈的眼眸——維薩斯也知道現在并不是殺掉對方的最好時機。最重要的事還是要照顧到身為同伴的她的心情。重新把原本要激發出力量的，被铠甲所覆蓋的右手收回。

“——你打算怎麼做？”

“這個嘛——”

再次，詢問她想要的解決方案。隻見少女松了口氣般地笑了，伸出手抓住那邊一臉呆笨的狗扯了過來。

“幹、幹什麼啊？！笨女人、你不會也跟這個男人達成共識，要在這裡把我下鍋炖了吧？！”

本來就一副要殺要剝随他們便的樣子——真事到臨頭了又開始慌了。看着手足無措的萊希哈特……少女笑眯眯的，用反派一樣的口吻低聲說道：

“是呀。萊希哈特——和這個樣子的你相處的時間，終于要到頭了呢……”

“噫！”

簡直就像邪惡的魔女一樣恐怖——不。就算是人類，她這個性本來就跟魔女沒什麼區别吧……！

已經在悲觀的想着自己能不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的時候，黑綠發青年突然被少女用雙手擠住了臉頰湊了過來。

“唔唔、唔？”（你在幹什麼？）

“為了免去給鎮民們帶來的困擾，我要把你變成更人畜無害一點的樣子了——要像乖孩子一樣好好忍耐哦？”

“——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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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

“哼哼哼~沒想到不需要費什麼力氣就做到了，果然我還是很有天賦的嘛~”

“你這女人根本不是人類……是魔王吧……把本大爺的身體像面團一樣蹂躏……好過分……”

隻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剛才被項圈套着的大男人就已經消失在原地。

取而代之的，是在一臉得意地用手指擦了擦鼻尖的少女的肩膀上——扒拉着的一隻欲哭無淚，可憐兮兮的【二頭身萊希哈特】。

“有什麼好委屈的，這個形态的你我都特别容許了可以不套着項圈了，對你來說這不是好事嗎。”

因為看起來真的很可愛，少女用手捏了捏Q版的萊希哈特軟軟的狗耳朵，得到對方悲慘的慘叫作為回應。

“早知道還不如死了呢……”

“想得美。你已經耗費掉我一瓶珍貴的吐真劑和一瓶限量的變身藥了，就這麼不負責任地死掉？沒門。”

所謂“投資”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上了。當然沒有放過繼續【壓榨】其剩餘價值的道理。更何況在他變成這種無害的形态下，就連之前被這男人【襲擊】的心理陰影都減弱了不少，本來就不怎麼記仇的少女又摸了摸委屈巴巴的小狗的頭發，看向維薩斯說到：

“——這樣就可以了。這個大小的萊希哈特，可以藏在我的鬥篷裡面。”

這就解決了怎麼把四隻狗……三狗一男以不被人注目的方式帶進城鎮的問題。她把這件事處理的很漂亮，維薩斯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的理由，隻好點了點頭。

——繼續一起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之後，他們終于到達了森林的出口。

“啊。對了。”

突然，少女又停了下來。在想她是否又想到什麼沒解決的事情，維薩斯回過頭疑惑地看向她。

“怎麼了？”

“這裡是‘森林的出入口’沒錯吧？那就滿足我和露西亞她們通訊的條件了。你們稍等我一下，我想跟她們聯絡一下報個平安，順便問問物資補充的事情。”

原來少女是想聯系收留并幫助了她的魔女們。維薩斯點點頭——牽着三隻狗準備走到一邊。但剛踏出去一步，又折返回來。

“——你也過來。”

“哈啊？？為什麼本大爺也要回避啊？？我不是她的使魔嗎？”

本來是趴在少女肩膀上裝死的——突然被維薩斯拎起來。撲騰着掙紮的小狗，明确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不行哦。萊希哈特……嗯。這個形态叫你萊特醬吧。魔女的對話是很危險的，随便偷聽可能……會死掉的哦。”

——維薩斯倒是提醒她了。自己确實有個需要避開他們去問大魔女們的事。

少女故作高深，裝模作樣地恐吓着可憐的小狗——他果然閉上嘴巴不敢掙紮。老老實實地被維薩斯捏着帶走了。

——終于得到獨處的機會。其實已經有點想家的少女迫不及待的拿出變回了【提燈】的法杖，搖了三下。

“喂喂？是我是我，露西亞、你醒着嗎？”

“哎呀。真是不湊巧，露西亞現在又是睡着的時間呢——所以還是我哦，小凡納思。”

“好吧……那也沒關系。不如說是西爾維你更好……那個，我現在的情況——”

嘀嘀咕咕。把自己用掉了多少資源。做了什麼，需要什麼都和西爾維好好地說明之後——得到了魔女會通過使魔暗中繼續給補償力量的保證。少女稍微安下心來，然後，猶豫地問出了自己，今天一整天，都很在意的一個問題……

“那個，西爾維。”

“嗯？”

“你之前也說過，所以我也想問你來着。……對獸人族用【吐真劑】，為什麼會有……催/情的效果啊？”

“？我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哦。”

“诶？？？”

沒想到會得到西爾維這樣的回答——和記憶裡的情況完全對不上，發出了過于驚訝的尖叫……引得那邊的他們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顧不上自己現在的失态，少女捏緊燈籠，手心出汗。

“這、這不可能吧？那家夥，喝下去之後，明明就變得很奇怪……”

“嗯——就算根據種族的不同有各種副作用，但吐真劑不管對什麼存在使用，也沒有催情的作用呢。如果對方喝了那個，在你面前表現出意亂情迷的模樣的話，隻會是一個原因了。”

在遠方的西爾維，好像是在努力憋笑，但還是很耐心地解釋道。

“吐真劑喝的越多，就越會放大生物的第一感受，表現出最真實的内心——所以那家夥，怕不是對你一見鐘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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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